柳蕴娇咽了咽口水,她确实不想天玄使者蒙羞。元氏马氏那般在自己耳根子旁边吹风,她用脚都想得出来燕寻是被元芷冤枉的。马氏元氏要造孽,却牵扯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多无辜啊,柳蕴娇定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所以殿下是从那时候开始放心我的?”
晏惊寒有些无奈,认真地看着柳蕴娇:“孤从一开始就很放心你。换言之,孤在决定与你合作的时候,就不曾对你生出过怀疑之心了。”
她心里舒坦了不少,挑了挑眉,等着他继续说。
“如若孤防着你,不应该早让你知道孤在盯着你吗?毕竟你在孤注视之下大多数都是乖巧的模样。”他失笑,“退一步说,如果孤存心折损娇娇,委实没有必要绕如此大的一个圈子。毕竟朝中局势僵硬,皇帝没有想让孤顺遂签下协议,折损了你之后,孤暴露了自己,仍是要处于签与不签这个漩涡之中,无论孤如何做,都是费力不讨好的。折损你,便相当于折损柳家,孤失去了帝心,又失了岳丈柳家,孤是傻的吗?”
嘿嘿,听晏惊寒自己说自己傻,柳蕴娇委实心头大爽。
见小姑娘脸上紧绷的神情渐渐褪去,还努力隐忍着上扬的嘴角,晏惊寒便知道,她不再生气了。
“娇娇饿了吗?”
晏惊寒发觉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唤她“娇娇”。小姑娘确实是该娇娇气气的,被他捧在手心里就好,恃宠而骄也无所谓。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近了一些。她不在心虚之时自称臣妾,也不惧怕与他争辩,她放松着心性,不再一味藏着自己,是否是出于她对他更多的信任?
柳蕴娇嘚瑟地点点头,然后屁颠屁颠地朝端懿皇后凑去,巴拉着她绣了金凤的广袖,甜腻腻道:“让姑母担心啦。”
端懿皇后看到年轻人的感情,眼里泛出艳羡的模样。两人虽剑拔弩张,却都只是对事论事,晏惊寒一一与她好生解释,在这男子为尊的朝代属实少见。端懿皇后知道,他的宽容,她的放纵,都是爱意作祟。这是心存爱意的夫妻之间才能见到的样子。
“是殿下心疼你,你才会打胜仗,瞧把你给美的。”
柳蕴娇不好敢说,她敢这么放肆,是因为端懿皇后这座靠山在身旁。但是晏惊寒这样迁就她,委实也出乎她的意料。心里甜丝丝美滋滋的,她又偏离剧情啦!自己求生有望!
端懿皇后记得,多年前也曾有一位女子与皇帝争辩过。她才情横溢,自有主见,敢于与皇帝辩论,也敢于抒发自己的心气,但到底是她未曾得到皇帝的爱意,当即被皇帝以大不敬之罪降了品级。过了不久,皇帝甚至因为得道大师算出的一卦便认定她八字与国脉相冲,将她发配到遥远的闻觉寺为晏楚祈福三年,方可回宫。
一个被爱着,得意洋洋。一个不被爱,下场惨淡。
再看这椒房粉饰过的宫殿,也似乎没了意义。她何尝不是和静妃一样,从未得到过皇帝的爱呢。所以她在这宫里,举步维艰,小心翼翼,曾经还是妃子的时候如履薄冰,如今虽是熬出头了,却从未觉得有半分的幸福。
柳蕴娇抓着一只烤羊腿,美滋滋地啃着。肥油从她的嘴角缓缓下淌,晏惊寒只稍看了一眼,扬了扬唇,把自己的手帕给她,叫她好好擦手擦嘴。
烤全羊真乃人间美味。
柳蕴娇现在想想,既然不打仗,天玄送些肥牛肥羊进贡给晏楚就好了。战马在和平治世除了吃草也没处用,还不如牛羊能做成美味让人痛快一场。
吃饱喝足,柳蕴娇葛优躺在座位上。
晏惊寒开始看不下去了,“娇娇,坐要有坐相。”
她瘪了瘪嘴,屁股往上溜,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子。
奴才们上来撤了余下的吃食,舒嬷嬷进殿来报禁绝军的人在外头候着求见柳蕴娇。
柳蕴娇神色微凛,很快便猜想到是什么事情。
端懿皇后与柳蕴娇视线相靠,低低问道:“可是静妃的镯子有了下落?”
舒嬷嬷心领神会地添了一句:“说是为了淑娴宫的事求见太子妃娘娘的。”
“那便是镯子有下落了。”柳蕴娇心底多了几分快意,等了这么久,青儿那边总算是有动静了。
晏惊寒眼里没什么情绪,柳蕴娇派遣暗卫的事,他一直了如指掌。不过淑娴宫的主位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他决定与她一起走一趟。
柳蕴娇稍加收拾自己,便要往外头走。侧身的光线暗了暗,她转头一看,是晏惊寒,此刻他站直了身子,目光平视前方,脸色严肃。
“殿下去哪儿?”
“孤陪你一块去。”他话音刚落,便先快步走上前。
柳蕴娇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跟上他。
“殿下,您随我一块儿,莫非是打算帮我处置那丫头?”柳蕴娇神情雀跃,恨不能马上帮晏惊寒回答称“是”。刚刚填饱肚子的她其实并不是很想马上出活儿,如果晏惊寒愿意帮她这个举手之劳,她乐见其成。
“孤未曾说过帮你解决那丫头。只是母妃的遗物尚未归位,孤心中不放心,须得亲自看到你好好处理完此事才行。”
他不想她生出依附偷懒之心,便是想让她多历练一些。如今朝中局势严峻,想对他动手之人比比皆是,她是他的枕边人,他是真心希望她能成熟强大起来,至少不需要自己在经历生死的时候分心来照顾她。
“哦,我懂的。”柳蕴娇也不失望,反而一鼓作气。对付一个小丫头,她认为自己的本事绰绰有余。
“此外,贤妃与孤对立,孤不想让她察觉孤在意你而对你下手,所以孤可能会做一些令你生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