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神色不易察觉的微变,她素来知道自己宫里不乏太傅的眼线。但饶是她宫里的人两月一换,太傅的爪牙却也能次次躲过她的搜查,被安插在她身边。今日傍晚时分才发生的事,这么快吴岳就知道了,看来太傅的眼线神通广大。
不过博亨宫里戒备森严,太傅的人极难混进去,她在博亨宫里,反倒是安全的。
“是,太傅。皇帝宫里总是传来他昏迷的消息,女儿担心他的身子,才迫切地想去探望一下。”贤妃唯唯诺诺道。
吴太傅冷声一笑,一双精明猥琐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到贤妃心里去:“皇帝必须是皇帝,不可出什么差错,你若敢自作聪明,老夫定让你下场惨烈。他的命数还有二十余年,等他寿终正寝,你的儿子再继位也不迟。”
这个女人横行后宫,弄死过齐元帝多少孩子,可见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如若她敢背叛自己,吴岳就是拼了所有,也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贤妃当即跪倒在地,苦苦否认:“太傅明鉴,女儿怎么会?无论他何时驾崩,女儿的孩子继位都名正言顺,不急在这三年五载。何况现在三皇子还不成气候,七皇子又岁数太小,太子势力强盛,我们还需要很多时间去筹谋,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吴太傅面色缓和了些,“你起来吧。皇帝那边有轻尘大师看着,出不了什么岔子。你若要去探望皇帝,也可以,只是随时要轻尘大师在身旁候着。你我都是天玄花心思训练过的人,能有如今成就,都是天玄给的造化。几十年过去了,老夫还没能完成天玄帝的心愿,实在是有愧于国。但是苍叶,你的前途无量,定要为天玄死而后已。你要知道,你的人是天玄的,你的父母兄弟都在天玄的照拂下好好过活着呢。你归附天玄一日,天玄的百万精兵良师都是你的利器,你要把这柄利器狠狠地插在晏楚头上。但你若背叛了天玄,那百万良师,可都是要在你和你的全家尸体上踩过去的。”
“多谢太傅教诲,女儿谨记在心。”贤妃的眼皮跳了跳,她有许久没有听过自己的乳名了。她都快要不记得自己真名叫苍叶了。苍叶化名为吴太傅之女吴秋雁已有二十年,这些年来,她听得最多的称谓不过是“贤妃娘娘”,连吴秋雁三个字都极少听到。比起贤妃娘娘的名头,她更不愿听到她的化名,她不喜欢。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乖巧。今日你叫老夫进宫,是为了给老夫传递消息,这也是你忠心可嘉。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老夫就先回府了。那些流言,伤不及老夫根本,老夫无须挂念在心”吴太傅缓缓站起身,如今已经五十有六的他身子骨确实不如从前硬朗。
“女儿恭送太傅。豆腐车已经在殿口候着了,晴嬷嬷会护送您上车。”苍叶毕恭毕敬,目送着吴太傅离开。
苍叶嘴角挂着的笑意与谦卑从吴岳转身远去的那一刻开始渐渐消失。
叫轻尘大师在旁守着?先不说他的模样多么骇人,就算他不带上面具,她也绝不可能让轻尘大师监视自己。今日苍叶趁轻尘不在,偷偷见过皇帝。皇帝的模样很是怪异,他气若游丝,瞪着眼睛,眼里布满血丝,却丝毫没有神采。见到她来了,他口中呜呜咽咽着,听不清在说什么,苍叶只知道他此刻一定很难受。齐元帝异常的模样,不像被人气到卧病,反而像个精神异常的怪人,她觉有异,便把了他的脉。脉象极强,鼓动的频率很快且有力,可反观他这幅气若游丝又强撑到僵硬的身体,苍叶实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轻尘撞破博亨宫殿前的苍叶时,苍叶十分镇定,轻尘也还算礼貌。苍叶对轻尘说:“天玄来了密信,我与陛下才交接好。”
轻尘闻言,只进殿片刻,便出来了,隔着那张骇人僵硬的面具,低沉严肃道:“以后若无本座的允许,贤妃娘娘不可进殿探望。”
苍叶没有忽略掉轻尘眼底闪过的杀意,可这杀意从何而来?教她好生猜疑,回宫后一直冥思苦想。
大家明面上都是给天玄卖命的,轻尘也该知道苍叶的身份,一直以来,皇帝和天玄暗中联络,都是通过苍叶之手来筹办的,这也是皇帝常在淑娴宫流连,在昏迷转醒之后还特地面见了贤妃的原因。
轻尘该想得通,自己若偷偷见了皇帝,定是捏着天玄的情报的。
但轻尘进殿后再出来与她说话的时候,浑身散发的杀气,严重到就像是苍叶撞破了他的秘密,或者是欺骗了他那般。
莫非轻尘知道自己欺骗了他?毕竟苍叶进殿之后与皇帝半句话都没有说过,更遑论交接密信了。
他知道自己欺骗了他……
这个想法,好像是戳破谜团的一把刀,拨云见日,扫走了她的迷惑。
再细细一想——
皇帝的模样,就像是神魂离体、被人控制的布娃娃。
这么说,皇帝是被轻尘控制了魂魄了?
夜色渐深,苍叶还是没有困意。兹事体大,还需探究,她不可以贸然写信送出国去。
晴嬷嬷推开殿门,轻声问:“娘娘,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太傅大人已经平安回府了,路上无人发觉。”
晴嬷嬷来得正好。“本宫刚想叫你,你便自己来了。让小厨房提前准备些上好的糕点果品,明日午后,本宫要叫几位观众来品点心。还有,去请宋家嫡女的事情不要忘了,带着裘家女儿,也一并请过来吧。”
“是,娘娘。”
第81章 解锁 恭喜宿主达成与男主“坦诚相见”……
与此同时,某咸鱼被逼无奈在学习状态的边缘游走,她虽坐得得笔直,也没啃笔头,只是挠挠脑袋又擦擦鼻子的,满面苦恼对着自己桌上的字帖下笔艰难。这些字都生僻,笔画更是复杂,日常生活的书信里也用不上几次,晏惊寒非要让她好好学!
“它们都是字形或者图画表达不出确切意思的字,所以孤会造句给你,帮你加深记忆。”
“行吧。”柳蕴娇也不反对,只盼着他搁这造句的时间久一点,越久,距离爬床睡觉的时间就越短,她的煎熬也就越少了。
“如这个‘桀’字,常常与桀骜做词,造句的话,便来个简单的,‘我是个桀骜不驯之人’。”
柳蕴娇一半心思在听,一半心思却在打量洗过澡后换了一身白色亵衣的男人。这亵衣的布料,估摸着也是没个几百金买不下来的,缎面的亵衣,柔软如水,还反着光呢,上手摸来一定是那种丝滑如冰的触感,作为一件睡衣,它也足够轻薄微透,柳蕴娇定睛一看,好像还能看到贴着身体的亵衣之下男人麦色的皮肤。再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