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自己走路没注意,不小心摔到脑袋啦。他当然护好我啦,又是请太医看诊,又是安排伙食什么的,我现在住得惯吃得好睡得香呢!”柳蕴娇似是没听懂他的话那般,乐呵呵地朝他笑着。
你知道原主现在有多想和他说话吗?呼之欲出的话大概能写个三千字的作文。但是柳蕴娇不能,千万不能在这东宫里败给原主,万一她和晏惊远多说了几句话被传成给晏惊寒戴绿帽子怎么整?小命还要不要了。
所以她很努力地与晏惊远撇清关系,夸起晏惊寒来都不带停的。
他神色黯淡,静静望着她,并不言语。
不能看着他的脸,可又不能太怠慢人家,柳蕴娇转而看着晏惊远垂落在身侧的手。
晏惊远纤长的手上一个茧子都没有,细净白嫩,连指甲盖都是粉粉的。她不由得想起晏惊寒满布老茧的大掌。
晏惊远就像一朵温室里的小花朵,心地善良,儒雅随和。而晏惊寒不是,他经受日晒雨淋,风吹雪落,如今狠直果断,杀伐平常。
想想,男主握兵拿枪纵横沙场都多少年了,晏惊远却还没出过京城,想来也没见过世外风雨。
但这温室里的三皇子也幸福呀,他的人生都是干干净净的。柳蕴娇知道,和手段奸佞的晏惊寒相比,晏惊远是一张天然无害的纯洁白纸,几乎没遭受过任何污染,所以晏惊远的嘴角总能提着一抹笑意,他的眼里,总能捕捉到亮光和希望。
他深深凝着柳蕴娇,似乎过了很久,才轻轻开口:“皇嫂莫要太过担忧坏了身子……臣弟问过御医,御医说皇嫂伤势并无大碍,只要按时用药涂抹,额上也不会留疤的。”
她真的如她所说,住得惯,吃得好,睡得香吗?她失魂落魄,在面对他时心思都不知飘往了何处,一定是终日担忧着许多人,许多事。他很想质问他的皇兄,将她禁锢在这太子妃之位上却不给她丝毫关爱,当初他又为何要娶她过门?
“皇嫂,这是玉露膏。它可促进伤势恢复,消祛疤痕。”晏惊远脸色有些复杂,不等榻上的人有什么说辞,他将瓶子小心放置在书架某一个和柳蕴娇身高差不多的隔间。
他怕她拒绝他的心意,把小瓶子放在这个位置,她一定很容易就看到了。
柳蕴娇的眼神总算动了动。
那个小瓷瓶上画迹细致,画着一截热热闹闹开满了桃花的枝桠。
不知怎的,柳蕴娇一下子便想起了那个梦。
原主最爱桃花,他送来的小瓶子上就画着她最爱的花。
除了知道原主曾经救过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作者可再没提过原主和其他男人的经历了,包括这位三皇子。作者笔下的炮灰原主每天都在思考怎么提高在男主面前的出镜率,以及如何与宋凝斗个头破血流。
想到他通红的耳尖,看着自己时眼里蕴动的情绪,像爱而不得,像有话难言,而他的言行举止却青涩又乖巧,绝无半点逾越。
莫非……这是一场两情相悦又无疾而终的故事?
柳蕴娇忽然惊异地意识到,这本书或许已经不仅限于一本书,它更有可能是一个鲜活的真实世界。
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有血有肉,有灵魂有主张,有自己的过往和未来,每一件事的发生都遵循着其前因后果,他们并非只是一段文字里刻画出的小纸人。
原主最深的真情实感,或许连作者和系统君都不知道。
只有柳蕴娇从心脏异常兴奋的跳动中感知,她曾经喜欢过晏惊远。
是啊,这样一个阳光纯净的少年,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第15章 逆天 齐元帝咀嚼着这三个字,眼神里满……
珍珑棋局黑白交落,御书房里的一场对弈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晏惊寒手执黑子,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取走一枚白,原本与黑子相较不下的白子忽然间无气倾溃,霎时间输赢一目了然。
齐元帝抚掌大笑,视线从棋盘上转至年轻的太子,“朕老了。如今太子让朕五子,朕也把控不了这棋局了啊。”
晏惊寒面无笑意,只端正恭敬地答:“父皇春秋鼎盛,正值壮年,怎会有老之一说。是父皇承让儿臣,无心胜局罢了。儿臣是胜是负,全在父皇掌控之中。”
齐元帝的笑意收敛了大半,深邃的眼眸看着晏惊寒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双目。这是天师挑选的皇子,能成大业,亦能毁了一个王朝。他因这王朝而存在,就该为了这个王朝死而后已。晏惊寒没说错,他是胜是负,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棋局,亦如这命局。
晏惊寒的目光丝毫不闪躲,与齐元帝僵持交替。
这对站在权力顶端的父子,一个目光深邃如鹰,一个毫不避讳地迎着那目光,怎么都看不出二人之间有寻常父子该有的融洽气氛,他们反倒更似一双陌生人。
齐元帝开口打破了父子间的沉默:“江山天下,亦如这棋局。一局棋,对弈再久,总有胜负之分;一国,安定再久,也免不了四相争逐皇权之时。无论黑白之弈,还是君臣之峙,谁掌赢,谁退败,全在朕一念之间。”
齐元帝说了一番话,到后来气息虚浮,甚至有些喘气。
“父皇所言极是。”
“朕让你处理江南水患之事,如今进展如何?”
“儿臣今日求见父皇便是为了此事。如今金河水患已经波及了三城七县,沿途常住有数万百姓。儿臣以为,要想伤亡损失短时间内降到最小,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开闸泄洪、另修水道。但金河数十座水闸堤坝,开哪座闸,如何泄洪,还有待商榷。”晏惊寒颔首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