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她又甜甜地笑起来,被人当做亲人的感觉,真好。
柳蕴娇只装作不知道此事,不去过问苍术。此事是苍术瞒着柳蕴娇做的,他也一定不想让她知道。倘若柳蕴娇真的问了,苍术要怎么回答呢?她可不想再两手做三手用,给苍术定蛊虫了。
用完早膳,柳蕴娇照常带着两人下山。
去往集市的路上,大家竟都在谈论王富贵之死。
“你们不知道,王富贵是从一口枯井里挖出来的,要不是他的随身物品落在枯井外头,怕是他的魂魄一辈子都无法投胎。”
“我听说王富贵是七窍流血死的,身上没找到一丝半点的伤口……”
“不知道是哪位绝世高手为民除害,现在王家都死绝了,咱们啊,就盼着朝廷能派个体恤百姓的好官来接手!”
“我哪里还有心思等下一个好官,王家死了我就开心了!最近粮价一直大跌,我手头还有二十几石粮食没人买!可怜我都是在十六七文的时候入手,现在一下子跌到十二文,我这是要倒赔多少啊!什么时候粮价才能涨上去?都是王家惹的祸,抄家放出来不少粮食,真是死了还不让人安宁。”
从前整个安庄镇无人敢在大街上说半句王家的不是,如今王家一倒众人推,街坊邻居都在添油加醋地谈论此事。
柳蕴娇皱皱眉头,呼吸不由得快了几拍。
七窍流血,身上没有伤口。
这死相,不正是和宋凝死时的很像吗?
宋凝的死,是蛊虫导致。
那王富贵的死,会不会也是蛊虫?
柳蕴娇想起前日孟怀期提前告别,眼中闪过的阴狠杀气。算算日子,时间上正好对准。算算因果,王富贵此次来安庄,招惹的便是柳蕴娇和孟怀期。也只有孟怀期能在短时间内知道王富贵的藏身之处。
柳蕴娇着人放了部分手头的粮食,便匆匆赶到孟怀期落榻的客栈。
他似乎早就知道柳蕴娇要来,坐在一楼茶肆的老位置优哉游哉喝着茶水。
“东家~~两天没来找奴家了,可有想念奴家?”
柳蕴娇本来闷着一肚子气,看到他这幅娇弱的模样,又软了下去。
“你可知,王富贵死了。”
孟怀期点点头,“嗯~~那些平头百姓说话声音那么大~~人家自然也听到了哦~~”
“七窍流血而死,身上没有伤口。”
见柳蕴娇戒备和审视的神色,孟怀期委屈巴巴地嘟嘴,“东家~~难道这种事儿也要怀疑是奴家所为吗~~”
“七窍流血——蛊杀。”
孟怀期更加委屈了,“可是~~除了蛊杀,还有一种办法~~”
柳蕴娇抬眼,静静地看着孟怀期。
给娇弱的孟怀期看怕了……
“哼~既然东家怀疑人家,说明东家和人家心意相通~~”
这是什么品种的自恋病娇?连怀疑也能说是心意相通?
“不过~~王富贵这种人,确实不值得我用蛊杀~~”孟怀期舔舔嘴,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仿佛两指之间有一根长针。“用银针贯穿头颅,伤口极小,藏在发间。此举也能让人七窍流血,找不到伤口哦~~~~”
柳蕴娇霎时间觉得头颅发痛,仿佛那根针就在自己脑子里似的。
“他的双亲已经送上了断头台,家道破败,世间只剩下他一人,对他来说其实也很惨了。王富贵不学无术,平日里积了那么多仇家怨恨,他的双亲死了,无人庇佑他,自然会有别人来收拾他,何故用得上你出手?”
柳蕴娇不是什么圣母,只是她觉得罪恶在父母,子不教父之过。王富贵的父母死了,他活在世上,唯有两种出路。一是为生活所打倒,被仇家欺辱,或饿死,或被杀,或自尽;二是能真正认清自我,改过自新,接纳屈辱,从底层慢慢爬上来。
若他自甘堕落,那王富贵何时死,都是他的命。
若他能改过自新,活着总比死了好。
“哼!王富贵不该死,难道我的娇娇就活该被欺负吗?”
这天没法聊了。
柳蕴娇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孟怀期一人在原地,委屈到要溢出来。
他还沉浸在委屈里,看到东家去而折返。
孟怀期眼神一亮,“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