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当年的我只是不愿意你一辈子无法名正言顺与我在阳光下恩爱……当年的我,太无能,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我带你走,带你过提心吊胆躲避皇族的生活会委屈了你,没想到你竟会抛弃身份和世间的枷锁,甘心躲到山里过了十五年……不就是穷点吗?还能活不下去?我会算卦,会用毒,还会砍柴抓鱼、做饭洗衣……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去山里养你。”
晏瑶险些就被这样琴瑟静好的画面打动。
她擦干眼泪,忽然自嘲一笑,“你也不是非我不可,那个叫晴珈的宫女,你们好了多久了?”
“三年。”轻尘坦白,突然好恨自己一时冲动,现在他半点底气也没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阿瑶,我朝思暮想的都是你,我本想为你守身如玉一辈子的,但是……封珩,封珩他说!到了我这年纪,再不破了童子之身,我那玩意儿就没用了!晴珈的皮囊有三分像你,我都是摸着黑,不开灯,把她想象是你,才能……”
说到一半,轻尘忽然顿住了,晏瑶的表情实在是太嘲讽,他自己也没脸再说下去:“终究是我错了,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再找她的!我等你原谅我,多久都等。”
轻尘面具下的两鬓冒出好几根白发,她心中叹息,这兜兜转转,一来一去,两人竟都上了四十岁。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免得这一生白走一遭。
“你会想杀了晴珈吗?”
心事被看破,轻尘有些牵强地笑:“那……不杀?”
“让她余生安稳活着吧。若她还能找到真心相爱之刃,你我都不要干涉。此外,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晏惊远又说起了梦话。
晏瑶找来纸笔,唰唰写下一个药方。
“你不是摆卦发现江南会有一场浩劫?虽不知是何种浩劫,我猜测是瘟疫。这个药方子我已经给了太子妃,但她身在外地,难免束手束脚。药方上头的药材,我样样都要一百斤。还有,皇贵妃那边的事宜,你安排好,我允许你再和晴珈接触这最后一回。等你事成,我便原谅你。”
轻尘的眼睛一辈子都没这么清亮过。
他的阿瑶,终究会属于他。
筹谋了这么久,总算是把她盼回来了。
第178章 戏台起 他留不了晏楚多久了,这些日子……
近几日天气好, 通常是晚上下夜雨,白天晴空照,这样的气候最是适合水稻生长, 稻穗仿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壮大,每一串都预兆着丰收。
柳蕴娇几天没去巡田,今日趁着太阳不毒, 晏惊寒也不在院里, 去了一趟梯田,她明显被水稻的长势惊喜到了。
晚稻的成熟时间是两个月, 原本要到八月下旬成熟的稻子, 现在竟饱满到呈现出成熟之势, 柳蕴娇剥开一粒谷子的稻衣,拿在手中端详,稻谷的颗粒还是比成熟的稻子略小一些, 因着天气热,稻衣厚重, 才让她觉得稻子早熟。
几个耶勒汉子一见女郎, 纷纷跑到女郎跟前赞美女郎, 恨不能以双臂把女郎抛上天感激。
安伦走上前来, 这些汉子自动避让了一条道。他嘴角扬着爽阔的笑意, “多亏女郎早期挑选良种和改造土壤,更是不吝传授了许多种植知识,还给大家设计了喷壶应对炎热天气,水稻长势喜人, 首功非女郎莫属。”
柳蕴娇哪敢居功,耶勒的汉子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了,热切到能把她夸出花儿来, “我也就会些纸上谈兵,真正落实到每一寸土地上的,是你们。所以你们最该感谢的,是你们自己,踏实劳动不懈坚持,才造就了这片田。”
汉子们不吝美言,又好生把柳蕴娇夸了一番,安伦发现柳蕴娇藏在帷帽下的脸通红,当即找了个缘由遣散他们。
女郎脸皮薄,他们这些大男人实在是太唐突了。
柳蕴娇只觉得空气都松和了,长舒一口气。
安伦怕女郎觉得不适,便侧过身子,不看女郎的脸,“女郎,属下这几日总算搞清楚了弹簧的原理,只要把铜丝缠绕在针上,再取出针,留下的铜丝便有了弹力。只是属下多次下山也没有找到那么细的铜丝,得自己买铜块,加热拉出细铜丝才行。”
柳蕴娇忽然为自己汗颜,她的金手指都是从系统里拿的,从没想过自己研究某个东西出来。而安伦不同,他拿到新鲜玩意儿,想的却是如何做出个一模一样的来。安伦聪颖,还有毅力,多次试验得出了道理,这是柳蕴娇如何都赶不上的。
放在现代,那可是上好的科研人员之选。
“倒也没必要买铜块,直接买市面上粗的铜丝加热拉伸便好。铜块加热太难,也不安全。”
既然安伦有心自己研究,柳蕴娇也不打算直接拿铜丝给他,只告诉安伦方法。这个时代已经有冶金的设备。
“多谢女郎,属下明白了。对了,今日属下下山,镇口处十分热闹,才知道是名满晏楚的春明班来安庄搭台子了,且那位神秘的孟大头牌会出场。属下问清楚了,春明班今日唱戏,明日还会唱。不知道女郎可喜欢听戏?”
那孟大头牌的戏腔随着角色的心境而变换,时而幽怨、时而悲壮,活脱脱就是那戏里人物似的。他下山时间不长,路过戏台子才远远的听了一会儿,饶是短短时间,他也被孟大头牌的表演所震撼。
这样难得的机会,他不想女郎错过。他留不了晏楚多久了,这些日子里,他想女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听说晏楚的小女儿家,都爱听戏,爱看话本子。欺霜和九离便是如此,不知女郎是否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