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云从先拉着廖美芬坐了下来,继续对过岳说,“我咨询过了,从法律上,我的父母过世后,只要爷爷还有其他儿女好好活着,我就没有法律义务必须为他养老。大伯,我知道你是想要我为爷爷敬孝,却也要顾忌自己与姑妈的身体健康。”
听听,这话说得多么的体贴动听,但不能深了想。
什么情况下孙辈必须赡养祖辈?可不就是父辈全都死绝了。
过云从笑里藏刀,指责过岳不只想要自己找死,还想拉着妹妹过岚一起死。
过岳愣了愣,半分钟才听懂话里有话,一张老脸煞白煞红。想要喊住口,却又慢了一拍。
过云从不紧不慢地又道,“不怕告诉你,打官司,对我来说输赢不重要。重点的是,如果打官司我就把诉状寄到你和伯母的单位。两位也是在正经单位上班,想来也是要点面子,因为侵占侄女亡故父母留下的房屋,这种名头传出去可不好听。”
这还不够。
过云从继续补充,“另外,我了解过了,有校友在苏城的报社工作。我可以找人介绍认识一下,方便帮你们把搞出来的侵占侄女房屋一事宣扬一番。反正我不在意被人议论,理亏的人又不是我。放心,如果你们要成名,登报费用可以由我出。你说呢?”
安静。
屋内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安静。这年头,打官司、登报之类的事距离老百姓都远的很,过家人闻言都傻在当场,脸色阵白阵黑。
原来这几天过云从背地里搞了那么多事!
廖美芬和邢杰超面面相视。确定了,他们错估了侄女/表妹的战斗力,她真的可以一个人来。不是孤军奋战,而是打脸碾压。
第六章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过云从自打进屋之后一直客客气气的,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过任何愤怒情绪。乍一看就是很随和的小辈,但在场的没有一个认为她在说空话。因为她就读T大,只要豁出去下狠心,是有那样的人脉资源接触好律师以及报刊记者。
何况,过家人都看到了过云从嘴角带笑,明明是温和的微笑,却仿佛毫不犹豫就能给想占她便宜的人狠狠一刀。
那眼神,太冷静了,冷静到像个不要命的疯子。气场,看不见摸不着,但直面时真能感知到它的存在。此刻,过云从让过家人不由自主地背后发凉,想要快点离开。
其实,过家人也想得没错。
过云从想起第一世自己,自认单单纯纯就是遵纪守法的研究员。但第一次穿越,进入不一样的秦朝后期,入世必须应对人心叵测,出世要面对山林野兽。
那种情况下,想要从容自在地活着,反而要学该狠则狠,有时就连自己的命也必须置之度外。
这会,过岚的老公杨涛先打破了压抑的安静。“事情还没到闹到这一步,没到必须搞到登报打官司的地步。有事,大家可以好好商量。”
杨涛没有因为长辈身份就语气强硬,他在电视机零件厂做主任,对于审时度势有一套。
这些年没和过峰家多接触,一来是相隔两个城市,二来是明白经商大起大落,不愿承担其中风险。眼下的情况却让他必须开口,因为真发生登报一事,指不定也要让他被卷入人言可畏。
杨涛认得清形势,明白过云从绝不会受制于人,那只有让过岳认错。
“小从,这件事是你大伯一家错了。幸好,房子没有被租出去,你看能不能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过岳已经被噩梦搞得心神不安,当下面对过云从带来的压力,没能撑住两分钟。
他背脊一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对,是我错了。小从啊,千万别打官司,也别搞什么新闻报道。都是一家人,要和和气气才好啊。”
王芳也回神了,“你大堂哥谈了女朋友,要结婚还没房子住。我这个当妈的,太心急了才会鬼迷心窍要把你房子租出去搞点补贴,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人话音一落,过老爷子抢着说,“过岳、王芳,你们以后不许打着孝敬我的旗号做糊涂事。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们。”
过岚保持沉默,尽量缩小存在感。她不会说也有过类似想法,但因为现实考量打消了。
原本想着过云从在T大读书,以后女儿杨玲从帝都毕业后,万一去沪城工作可能需要找过云从帮忙,那才打消了占便宜的心思。
现在只有后怕。不仅仅因为做了被过峰与刑海鬼魂警告的噩梦,还是看到了过云从行事手段的冰山一角。
过岚不发声,三位小辈更不说话了。
过云从却不信口头保证,她拿出纸笔递到过岳与王芳面前。
“既然这样,那就写一份道歉保证书,把你们之前没有取得我的同意,更没有我父母授权的情况下就擅自处置房子的事写清楚。正好今天大家都在,你们真心实意地表个态,以后不会再来窥视我父母的遗物。”
对于保证书,过云从很清楚它不一定有法律效力,但要的就是过家人脑袋上套好紧箍咒。
假设从今往后两方老死不相往来,刚好是求之不得的事。如果哪天过家人之中谁忘了今天的教训又要来算计她,这东西真就会见报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现在真的搞官司、登报一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