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奉健刚想说话,再次被堵了。“我有零钱,这就去买。”
说着,他匆匆跑出病房,从外面关门前,不满地瞪了过云从一眼。
奉望和看着房门被关上,转头向过云从致歉。
“我这侄子年纪不小了,但脾气还是毛毛躁躁的。他自幼喜欢与小衍玩,今天因为小衍的病焦急到失态了。等回头,我会让他向你道歉。”
过云从微微摇头,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担忧兄长,也不过是人之常情。”
那么你呢?
奉望和没有问,不是所有悲伤与焦虑都要表现出来。有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再多情绪都掩藏于平静的表象之下。
奉望和不喜欢与城府太深的人打交道,但经此一面理解为什么儿子做出那样的遗产安排。
奉衍从小就感情淡薄,能让他放到心上的人,不可能是一般人。
相貌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心性,而又有几人能真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昨天没有特别的事发生,起码我不认为有异常情况。”
奉望和转而反问,“自从小衍的妈妈去世,我一直在外做生意,陪着他的时间不算多。我得问问你,你们最近在做什么?”
“简单地说,奉衍通过寻找道士方一叶,试图解开自身的某些疑惑。这件事,他应该对您提过。”
过云从也是单刀直入,“您相信过他的话吗?那种不可言状的虚无,让人想要弄清缘由。”
奉望和紧皱的眉头更紧三分。虽然与儿子聚少离多,但也不至于完全不知道奉衍在做什么事。奉衍问过他,插队时有没有遇上老道方一叶,更是提过想要去寻找记忆中的模糊身影。
对此,奉望和不支持也不反对。他本人不相信神神鬼鬼的那些事,却也认为孩子有自己的人生选择。
强烈反对只会把孩子推得更远。既然奉衍不是去做为非作歹的事,就让孩子趁着年轻去闯一闯。
“我的底线,是小衍健康地活着。”
奉望和说到这里,不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奉衍。“除此之外,只要不违法乱纪,我不会束缚孩子的个人选择。”
过云从却知道一个残忍的现实。
玄术一道,曾经留下过羽化登仙的传说,移山倒海的传说,纵横阴阳的传说,富贵显赫的传说。
这些传说亦真亦假,其中不变的一条潜规则,每件事的危险指数都很高。
“方一叶不是臆想。十一月,我们从莫斯科将老道士的尸骨运回国。或许,您查过奉衍的护照记录,知道他去往外兴安岭的事。”
过云从猜测奉望和有过简单调查。
“恕我直言,您的希望不一定能实现。奉衍的路,不仅仅取决他的个人意志,有的事生而注定。命,难逆。”
奉望和深吸一口气,“别兜圈子,你直说吧。小衍为什么会昏迷?”
过云从只能给出大致推测,“奉衍的情况特殊,他身负某支巫觋一族的特殊血脉力量。特别的力量不等于天赋幸运,有得就有舍。”
为什么大巫的传承困难?
因为越高深的力量,要支付的代价越大。后来,市井传说的五弊三缺也是其中一种表现。
“之前一直没有明显症状,无法进行判断。今天灰雾突然爆发,终于能窥见一二,奉衍身上类似傩戏面具的灰雾很像古老契约的变种。”
过云从给了通俗解说,“拥有特别的血脉才能做特别的事。奉衍的祖辈做了逆天之事,但没能支付相应代价,未完成的契约通过血脉延续下来。”
契约没有完成,时间久了,很难说会不会利滚利。
每种契约的表现形式不同,傩戏面具代表的具体内容不得而知,只能肯定与巫术力量有一定关系。
奉望和没说信或不信,“按照你的意思,小衍昏迷是因为那种灰雾爆发?”
“不,灰雾爆发是病发症。昏迷的主要原因是邪祟攻心。“
过云从简单梳理了复杂局面,奉衍身上出现三种不同气息。
未完成的契约原先潜伏着,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爆发,而是悄无声息地夺走一个人的生机。
奉衍取用血液做引子,消除了嗜杀成性且妄图逆天的僵尸魔物,积攒了功德。
一方面是功德金光加身,另一方面是再次催动巫觋血脉力量,灰雾被刺激越发浓郁,但还是没显形。
“近半个月,有邪祟入体打破了表面的平衡,昏迷是他的身体承受能力到了极限。今早爆发是因为每到除夕,天地气息混沌。今年也是奉衍的本命年,乱上加乱。”
过云从凝视一动不动的奉衍,他身体气场异常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