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啃着饭团,一边单手在国家队的通知群里发了个“我到啦!”的猫猫旋转表情包。
一口饭团还没咽下去,冷不防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
“嗨,来的挺早的啊。”
声音听着还挺熟。
楚燃转过头,就看见拖着28寸超大行李箱站在自己身后的苏昼。
他也没细打量对方,只抬眼一扫的功夫,一声“嚯”就自然而然地到了嘴边。
苏昼今天的打扮看着实在“略显随意”——此处特指对方身上的黑色T恤,同色休闲短裤和同色可外穿凉拖。
这乌漆麻黑的一身配上对方大概是临出发前一天才刚剪的寸头,轮廓过于锐利的面部线条和“且冷且凶,生人勿近”的眼神。
乍一看去半点都不像是要去考试,反倒有点儿要提着菜刀出门砍人的意思。
楚燃正经懵了几秒,又把他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问他。
“你……就穿这个?”
“啊?”
“啊,没有,我知道英国凉快,这不是咱们这边天儿太热了吗,那正好你帮我看一下行李,我去把衣服换了。”
苏昼没意识到楚燃那个微妙的停顿到底是停顿在了什么上,把行李箱交给楚燃看着,然后背着书包去洗手间换衣服,十几分钟后再回来的时候,除了那双凉拖没变,衣服裤子都已经换成了自己学校的秋季校服。
上一秒还是“超凶社会大佬”,这会儿又成了“高冷三好学生”,楚燃的心理活动一言难尽。
他不由得又多打量了对方几眼,却被苏昼误以为是在研究自己身上的校服,还笑着跟他解释。
“我们班主任说的,让我穿着校服过来,回头集体拍照的照片学校招生的时候正好就能用来宣传,你们老师没这么要求吗?”
“……倒是也说了,不过反正不急,就,回头再换吧。”
其实并没有。
楚燃临出门之前,他们班所有老师关注的重点都是让他“别紧张,好好考”,也就许慷慨多交代了一句“现在IMO是最重要的,考试结束前无论如何都别琢磨别的!”
虽然他只交代了这一句,也只交代了一遍,但楚燃总觉得在这一句话后头,对方其实还有千言万语要说。
毕竟他七月份的行程排的真挺满的。
第一周先飞英国考IMO,回来之后紧接着就是NOI信息学竞赛国决,第三周稍微休整一下,第四周还得和小伙伴们一起去美国参加Robo Cup机器人世界杯青少年组的国际比赛。
——如果他还打算回学校照常参与期末考试的话,那就是连唯一空着的一周也都占上了。
楚然觉得这简直就是地狱般的一个月,还深深怀疑过她哥的心理承受能力。
不过楚燃倒是觉得还好,反正对他来说,最艰难的也只有第一周的IMO,剩下基本都是easy模式。
显然IMO在大家心里的分量都不轻,楚燃是到的最早的,却不是唯一一个早来的。
他们群里通知的是十二点集合,但事实上,包括作为副领队的那位教授在内,没有一个人是超过十一点半到的。
确定人到齐了之后,负责带队的教授就把机票挨个儿发了下来,然后带着这一排六个小朋友去办登机手续。
知道他们是去考试的,连海关那儿似乎都过的更快一些。
他们办完登机牌,通过最后一道安检,找到登机口坐下的时候,时间才刚刚走到下午一点。
从早上六点钟到机场开始,楚燃就一直重复着“坐下等着”,“换个地方”,“站着等着”,“再换个地方”,“再坐下等着”这样无聊的循环。
并且在他们集合之后,这个循环还又接着进行了下去。
他在T3等了三个多小时,然后第一程航班四个小时北京飞香港,香港机场中转再等上四个多小时,最后才是十三小时四十分钟香港飞伦敦。
终于在希斯罗国际机场降落的时候,楚燃疲惫地呼出口气,觉得自己短时间内大概不太想再去一趟美国——甚至他可能都不是很想回去了。
但说实话,这两条里不管哪一条,显然都不由他说了算。
他们拿好行李走出机场,出口外面倒是提前安排了接机的人,有专门的车负责把他们送到承办今年的IMO的大学。
前后折腾这一通,别的不说,倒时差就是个麻烦事儿。
楚燃在飞机上硬撑着没睡,就是怕回头该睡觉的时候又睡不着。
不过他能撑到现在差不多也就是极限了,到宿舍之后第一次连箱子都没打开,整个人几乎是合衣扑倒在北北床上,一秒之后就直接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