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往下走,唯独江淮渚忽然改了主意。
这位高二下的时候还说要直接申请国外的本科,也不知怎么一个暑假过去,现在忽然又想参加高考,目标还定在了同济的管理学院。
楚燃觉得他根本就是闹呢。
没有任何加分,也完全走不了自招。
一年时间,分数要从六百二三提到六百八以上,这不是考验他够不够踏实,能不能坚持,这玩意儿简直就是在等着看他哪天崩溃。
楚燃有心劝他,又实在不知道该从哪儿入手,打量着他一时半会儿学习状态还不错,索性就先不打击他的积极性,琢磨着等他看上去“不太好”的时候再说。
不想这一等就是一学期。
十一月底,物理竞赛冬令营在青岛举行。
一年前楚燃自己去东三省考试的时候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半年前他一个月内连着辗转过英国和美国的时候也从没想过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现在轮到楚然,他却是怎么都不放心。
楚陶和林霜晚也一样不放心。
两位家长没办法连着请下来一个星期的假,就把楚燃外派了出去,跟小姑娘一道去一道回,楚然考试,他就当是出去度假的了。
然而事实上并不行。
考试的是楚然,正经着急的却是她哥。
实话实说,以楚然现在的成绩想进集训队都有些悬,国家队就更是没影的事儿。
小姑娘考试考了两天,楚燃的心就跟着悬了两天,直到最后结果出来,CPhO前五十名进集训队,楚然再次卡线,悬而又悬地考出了并列四十九,实际上说她五十也行的成绩。
国集和金牌完完全全是两个概念,如果楚然只是拿了金牌,签约前可能还得再参加个面试还是什么的,但作为集训队成员就不用。
小姑娘顺顺当当地签到了她想去的同济建筑系,然后转身就开始放飞自我。
在楚燃懵逼地问她“你不准备接着往下考了吗?”的时候。
楚然眨眨眼,理所当然且理直气壮道。
“当然不啊,反正我的排名本来就很边缘嘛,顺便老哥我参加竞赛真的,真的就只是为了能被保送,现在已经是圆满完成计划了好不好!”
楚燃:“……”
其实他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谁能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呢?
现在他们家两位理论上应该今年高考的“高三学生”都已经各有去处,家长们松了口气,开始对他们实行放养政策。
楚然这儿还有个门禁,楚燃就是什么都行——当然真要通宵不回家,那也还是不行的。
在这一点上,小姑娘倒是意外地乖,寒假过完之后,高三下学期还是回了学校,每天照样七点到校九点放学。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抱着速写本涂涂抹抹不学习,但相比于出去搞事儿的那一批,总归是已经很不错了。
楚燃下一次回到学校是六月十号,高考已经结束,他是回来拍毕业照的。
从大学实验室里出来,再和他真正意义上的同学们站在一起时,楚燃几乎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家小伙伴们倒不觉得,这会儿刚考完试,正是毕业生们尽情疯闹的时候,每一个班都能搞出仿佛是在炸学校一样惊天动地的动静。
但也没人管他们。
老师们都默认他们现在有随便搞事儿的资格,只要不是真把学校拆了,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中间梁建业来班里看过他们一回,本来是温情脉脉地想和同学们告个别,最后终于败退在能压过隔着一条街的店铺装修的噪音里,抱着保温杯落荒而逃,临出门前顺便把楚燃叫走了。
叫他出去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他代表这一届毕业生做毕业讲话。
楚燃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理由也很充分,高中三年,他至少有一年半不在学校,最后上去代表“全体毕业生”讲话,这事儿怎么想怎么微妙。
他不想讲,梁建业也不强求,把人放回教室,然后接着去找下一个——
按照成绩排序,在楚燃离开学校之后,接手他年级第一的不是别人,正是楚然。
毕业典礼结束后的那个中午,阳光正好。
楚燃前一天晚上睡得不太踏实,中午回来补了一觉,睁开眼时莫名有些恍惚,只觉得仿佛时光倒流,还是他刚刚“回来”的那一天。
楚燃掀开被子下床,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准备掀开窗帘时,忽然闻到了奇怪的烧焦味道——
他进屋前忘了关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