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自己的答案基本没有出错的可能,但这到底是竞赛卷子,楚燃耐下心来从第一题开始又检查了一遍。
在核对过答案无误,步骤也差不多写全了之后,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单手撑着下巴往桌子上一歪,笔尖落下,自然地在草纸上画了道弧线。
他是随便画点儿什么玩呢,还是再整理一下算法结构?
“咳咳咳——”
讲台上的人忽然造作的清了清嗓子。
楚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这声音里头听出来阴阳怪气的,反正他笔尖一顿,整个人立刻不动声色地坐直了。
那道随手画出来的弧线被他从末尾往上一挑,再加上一横一竖两条坐标轴,瞬间就变成了函数图像。
几乎是在他画完两条坐标轴的同时,楚燃听见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的“啪嗒啪嗒”声来到了他身旁,一只手强硬地抢过他的草纸,用两根手指头捏着举起来上下打量过一番,又冷哼一声将它丢回楚燃桌面上。
冷静,再忍半个小时就好——
楚燃无声地吸了口气,“平静”地将那张草纸压回手腕底下,不抬头也不说话。
那双蹭的锃光瓦亮的皮鞋在他座位旁边停了好一会儿,终于又伴随着“啪嗒啪嗒”声离他远去。
“好好答题,不许东看西看,一个个的都给我坐板正了,是没长骨头还是怎么的!我告诉你们,不知道自律,没有个做事做人的态度,别说能不能考出个什么,就算考出来了也是白瞎!还让别人跟着你们浪费功夫,臊不臊的慌啊!”
那老师的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火气。
他将双手一背,眉头皱的更紧,挺着肚子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儿,又重新回到讲台上坐下,阴着一张脸直往底下看。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虽然这人也未必敢把他怎么着,但万一闹起来了对方恼羞成怒对他答题卡做点儿什么,那就很麻烦。
为了避免麻烦,楚燃决定暂且忍下这口气,他默不作声地抬眼看了看黑板上抄着的监考教师编号,将这串数字记在了心里。
监考教师嘲讽考生确实算不得什么罪名,但“考试期间,监考教师在考场里高声谈论无关话题”呢?
楚燃是真被这家伙烦的够呛,如果明天上午九点之后他还记得这件事的话,那投诉一下也不费什么功夫,对吧。
楚燃是早就答完了卷子,连检查都检查过了,他对那老师的恶语相向适应程度还算良好——换句话说,除了有点儿烦之外,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但对其他人,尤其是对那些还没答完卷子,并且也不认为自己能在收卷之前答完的人来说,这些话就不啻于是变相的精神加压。
有个别心里素质不太好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题目上了,楚燃耳边不断传来水性笔在纸上重重划过的摩擦声,显然不是在计算,而是在成片地划掉错误内容。
十一点十五,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楚燃百无聊赖地盯着前面男生的背影看,感觉这哥们儿已经快崩溃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统共就一张卷子,一张答题卡和一张草纸被他翻的哗哗作响,看着笔没停过,实际上……楚燃敢保证他连一个有用的式子都没写上。
就这心理素质,即便高分过了初赛,联赛怕是也悬。
楚燃摇头一笑,终于抬起头,视线跟随着旋转的指针开始读秒。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四,三,二,一。
“铃铃铃——”
第44章 .重生其四十四楚然刚一看见她就跟便利……
楚燃从考场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光正好。
六月上旬还不算太热,他穿着短袖长裤在朝阴的教室里待了两个半小时,出来时竟然还觉得有点儿冷。
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他心中的那点烦躁,楚燃舒开眉眼,向守在校门口等他的楚然挥挥手,大步向外走去。
既然初赛已经结束,在期末考试之前,楚燃不打算再在竞赛上倾注过多心力。
之前顶着备考的名头,许慷慨、林腾龙甚至是梁建业都对他颇为宽容,偶尔有些作业他懒得按时完成,老师们也没怎么说他。
那段时间他过得是真舒服,不明真相的吃瓜小伙伴——比如赵文远,还以为这是他们班最新的好学生福利,整个人几乎要长到柠檬树上。
不过楚燃自己心里明白,这种状态不过是镜花水月,权且能让他混过一时。但凡期末稍有退步,往后所有的特殊待遇大概都得跟他绝缘。
不,也不能这么绝对,反过来的特殊待遇应该还是有的,他以后的作业量怕不是得比着其他人翻上一倍。
出于种种考量,楚燃最后十分自觉地把精力集中在了期末复习上。而他复习的重中之重,自然就是化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