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的手软软、小小的,手心的汗还未消,沈望拿出一张纸巾给她擦了擦手,眼眸中多了一点柔和:“好。”
他就没见过这么好哄的人,脾气软得跟面糊似的,就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换来原谅。说实话,若是有谁这么吓他,不动手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
这场电影到底还是看完了。被沈望这么一吓,再看电影叶渺就没那么害怕了,甚至还记得其中一些情节。她感觉自己的胆子大了一丢丢,可能就指甲盖那么多。
中午仍旧是在外面吃的火锅。天气很冷,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瞬间就感觉整个人暖起来了。若不是云层逐渐聚拢,天空看着阴沉沉的,随时会有一场大雨的样子,叶渺还想在外面逛一逛的。
“一时半会儿这雨落不下来,我们慢慢走回去吧,正好消食。”将在火锅店附近买的栗子糕袋子拎好,沈望下意识就要去牵叶渺的手,见对方傻愣愣地站着没动,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隔了一条街是个五星级餐厅,有辆豪车停在那里。车门半开,一个年轻女孩儿挽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有说有笑地从后驾驶座出来,往餐厅门口走去。紧接着那辆车子被司机开走了,两人的身影便被看得更加清楚。
那个年轻女孩儿沈望有点印象,叫什么名字忘记了,就时常在他面前晃荡那个。中年男人他不认识,看两人那亲密的模样,他扬了眉,不禁想得有点多。
叶渺倒是没有多想,就是觉得这世界真小,在这个地方也能碰见吴婧跟那个男人。上次在电影院,她瞧见的也是他们俩。
“回神了,我们走吧。”遮了女孩儿的眼睛,沈望牵着她的手择了另一条路离开。
视线被遮挡,叶渺眼前一下子就黑了,她只能跟着少年的步子摸索着往前走,同时想把少年遮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拉开:“遮眼睛干什么,看不见了。”
“脏,看了要长针眼的。”走了一段距离,沈望才松了自己的手,意味深长道:“别什么垃圾都看进眼里,看着我不好吗?”
“……你又胡说。”这个性子的沈望格外喜欢说些令人脸红的话,偏偏叶渺招架不住,每次都被堵得哑口无言:“要下雨了,我们走快点。”
尽管叶渺与沈望换了一条路走,吴婧还是瞥见他们了,吓得立马松开了挽着中年男人的手。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察觉到她的异常,还专门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有点不舒服。”吴婧心慌意乱,视线中已经没有叶渺他们的身影,可她还是慌得不行,勉强笑道:“这顿饭还是改天吃吧。刘总,我想先回去了。”
一只手在吴婧腰间摸了一把,又在她的手背上划过,被叫做刘总的男人将她往自己身边搂了搂,眼睛都在放光:“急什么,吃个饭而已。”
推脱不过,吴婧还是被半拉着进了餐厅。殊不知在他们之后,一个戴着墨镜、穿着红色裙装的女人跟着进了餐厅,要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座位,慢悠悠地拍下了若干张照片。
*
叶渺与沈望刚回到家,外面的雨已经落了下来。一开始淅淅沥沥的,后面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哗啦啦的水花四溅。叶渺赶紧上楼关了卧室的窗户,暗自庆幸还好书本没有放在飘窗上,不然就被雨水浸湿了。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跟夜幕降临一般。屋子里光线黯淡,看不清东西。叶渺想将灯打开的,一转身被立在门口的身影吓一跳,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喘气:“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
“吓着你了?”啪的将开关打开,卧室一下亮了起来,沈望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就那样一直看着她。
“怎么不进来?”叶渺觉得奇怪,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离得近了,她仿佛能看清少年的眼神在不断变化:“你、你怎么了?”
将还在渗血的手指举了起来,沈望笑得有些虚弱,身形往前倾倒,靠在叶渺的肩膀上,轻声道:“有些头晕,休息一下就好了。”
瞧见少年渗血的手指,叶渺又气又急,扶着少年坐到自己床边,赶紧找了医药箱给他处理伤口。简单包扎了下,她抬起头看着沈望,再次道:“我们去看医生好吗?你不能一直这么伤害自己。”
“不看医生。”沈望还是摇头,苍白的脸上终于多了丝血色,紧紧地盯着蹲在他脚边的女孩儿,良久抿着唇笑了下:“我没有伤害自己,那个不是我。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沈望?”是她熟悉的那个沈望,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叶渺静静地瞧着他,忽然有点尴尬,因为她的手还贴在对方的手背上。连忙缩回了手,她莫名的觉得心虚,感觉自己趁人之危占了少年的便宜一般:“不好意思,我就是一时心急。”
“为什么?”少年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似乎连眼角都耷拉了下来。
叶渺没听懂,茫然着一张脸:“什么?”
收敛了情绪,沈望没说话,径直站起身出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叶渺跟在他身后想问个明白的,可惜被少年关在了门外,连房门都锁了。
摸不着头脑,她不晓得少年怎么忽然就生气了,一句话都不肯说。敲了几下门没人应,她只得先回了自己卧室。
门外没了动静,站在镜子前边的沈望更不高兴了,双眼染上了一丝雾霾。为什么叶渺可以任由那个他亲吻,却连触碰到自己都赶紧收回了手,像是碰到了病毒一样。她就那么喜欢另外一个他,不喜欢自己么?
可是,那是自己很喜欢的女孩儿啊,他不甘心。在镜子前站了半晌,沈望看见了书桌上放着的栗子糕,那是另一个他买给叶渺的。
冷着脸将栗子糕丢到了垃圾桶,他躺上床蜷缩着身子。脑子昏昏沉沉的,心脏处也有些不舒服,是那个暴力型人格试图跟他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沈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他一打开窗户冷风顺势灌进来,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再一看闹钟,已经是晚上六七点钟了。
开了门,他发现叶渺的卧室是打开着的,里面没有人。刚走到楼下,他就听到厨房有声响。走近一看,拴着围裙的叶渺一只手拿着一个锅盖挡住脸,另一只手握着锅铲在锅里翻炒。
锅里啪啪的热油四溅,溅起的油珠跳了几颗在叶渺握着锅铲的手上,烫得她直抽冷气。沈望看不下去了,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锅铲,熟练地颠着锅,很快一盘木耳炒肉就出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