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走过来，兀自将手上的披风仔细披在她的身上，将另一手拿着的油纸伞打开，撑在她头上，他说：“倘若是想看雪，我陪你。”
虞乔抬眼看他，细雪被风一刮，向他们这处涌来，落在她脸颊上，让她眼睛都睁不开来，她眯着眼睛看向萧煜，冲他笑了笑道谢。
而后随着他的步伐走下了台阶，雪斜斜飘落，萧煜手腕不动，两手换了一遭，站在了雪被风刮着的那一侧，将那本往虞乔身上刮着的雪给遮了个严实。
“下雪了，这是我来这边第一次见雪。”虞乔伸出手，白皙的手腕在夜里格外清晰，她感知着雪的落下。
其实她在现代也已数年没见过雪了，只有儿时短暂在北方居住的日子才见过几次雪。
萧煜以为她说的是来到祁镇这边第一次见雪，心说那可不是，毕竟我们今日才过来啊。
“下雪很好。”萧煜说。
虞乔挪了挪身子，将伞移开了自己的头顶，雪落在她的黑发上，萧煜见状，缓缓收起伞，看向她又说。
“下雪很好。”
虞乔的眉间落了雪，正冲他弯眸笑着，如同皓月，分明这雪夜的月亮被云遮的严严实实，萧煜却觉得那月亮，恐是来了自己眼前。
倘若雪中.共白头也能算作永远，便更好了。
他没敢说出口，只在心中轻轻念。
——
天还未亮时，虞乔便从屋子里钻了出来，这雪似乎是早就不下了，地上只覆了不厚不薄的一层雪，并未她想象中的那般厚。
她只手提着灯，另一只手缩在袖子里，缩着身子往厨房那处走去，她将厨房里的灯盏点亮，将门关上，寒风被隔绝在外，屋里或许是有地龙的缘故，暖和了许多。
她先将那用来煮粥的米都洗了一遍，而后另起锅烧水，再将这些好的米一道放进去煮着。
这边粥煮着的同时，她又去做一些小菜，好让那些个百姓，在喝上这一口白粥时，不会觉得过于寡淡无味。
青丛几人起床后，往这厨房里来，她们起的已算得上是早，还暗自想着，定会比掌柜的还要早上那么一些。
她们如是想着，走进来看着虞乔一人在昏黄灯影下忙碌着的身影，不由一愣，急忙快步上前帮忙。
念儿还不忘问一下掌柜的：“掌柜的，您起的太早了吧。”
虞乔笑了笑，手上切菜的动作不停，说：“睡不着，便想着起来做些事。”
“那粥快煮好了，你们谁去将大壮喊来端一下。”虞乔特意嘱咐她们去喊大壮，是因为那锅实在是有些大，还有些重。
虞乔初次看到时，还不由感慨了一句，不愧是军中所用的锅。
军中人多，恐怕也不只这一口锅。
“好。”念儿应了后，连忙跑出去将大壮喊来，将那锅粥端离火面，盛在那食桶之中，那食桶不知是何材料做成，还有短时间内保温的效果，说是短时间，实则能留一个时辰多。
一个时辰，等于现代的两个小时，已经算是很久了！
大壮将那粥装好之后，虞乔这边炒着的两道小菜也恰好出锅，一道是酸辣土豆丝，另一道则是凉拌野菜，这野菜鲜嫩爽口，凉拌起来配上清粥，那是十足十的好吃。
虞乔昨个闲暇时已在这府邸附近看好了位置，离这府邸不远，只自己将那粥和小菜搬过去便是，只不过需先将那桌子给搬过去。
那守着他们的士兵十分心善，也帮着他们将桌子给搬到了那处，虞乔将桌子紧挨着摆放整齐，而后将粥和小菜都摆上。
他们摆摊这处隔壁不远便是那些个医者救助百姓临时搭的驿站，她将这粥盖掀开时，那清粥的清香便飘到了另一头去。
让好一些尚且饿着肚子的百姓和医者咽了咽口水，捂着自己低声抗议的肚子叹了口气。
许是太早的缘故，虞乔在这处摆着粥，却未见有几人往这处走来，她环视四周一遭，瞧见了不远处的那处救助驿站。
一道身影一晃而过，虞乔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那道窈窕身影已走了进去。
她收回眼神，垂眸沉思，倘若她没认错那应该是柳婉。
那处，或许就是她在的救助站？
虞乔如此想着，同身边的萧煜说了一声，便准备往那处走去，好好看个清楚。
萧煜伸手拦住她，在虞乔疑惑的神色中说：“林殷让我看好你……”
虞乔皱着眉，同他解释道：“我好像看到了柳婉。”
萧煜站起身，轻点头：“我知道，我陪你过去。”
他们二人往那救助站走去，分明战乱并未打到祁镇，但这处仍有许多的伤病，听说是从前线退下来的，除此之外，祁镇近日来匪徒猖獗，时不时伤人抢夺。
走进那救助站，她还未看到柳婉的身影，便看到一个士兵断掉的腿，还有血红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