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沈沅嘉,又道:“孤来陵州,并不仅仅是为铜矿一事,此处处在陵州中心,道路四通八达,方便行走。”
沈沅嘉恍然,喝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好奇,总感觉陆筵那一眼,带着意味深长。
两人短暂地交谈了一会儿,就各自洗漱休息去了,长时间待在马车里赶路,虽然走走停停,但也不好受。
翌日,连着一个月不见阳光的陵州停了雨,是个难得的晴天。
可偏偏沈沅嘉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
陆筵端着药,看着缩在被子里,可怜兮兮的一团,道:“喝药了。”
被子动了动,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沈沅嘉面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干,与昨日那个娇艳若花的女子截然不同。
她咬唇,虚弱地摇头,“不想喝。”
她如今浑身发热,没一点力气,脑袋也晕乎乎的,闻着药味都觉得苦。这一个月,他们走过那么多地方,唯独陵州,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
昨夜折腾了一夜,她如今又累又困又饿,实在是不想喝药。
陆筵见她捏着被子,小脸皱成一团,难受的不行,心下也有些焦灼,他耐着性子哄道:“你若是起来喝药,孤就答应你一个愿望。”
沈沅嘉睁开眼,湿漉漉的眼睛里还有些委屈,她哑声道:“真的?”
陆筵颔首。
沈沅嘉眼珠子转了转,道:“那把药给我吧。”
陆筵将药端给她,想了想,又收回手,转而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他坐在床沿处,轻柔地托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拥着她坐在床头。
待安置好了沈沅嘉,他又从袖中取出一罐子蜂蜜,倒入碗里。小姑娘娇气,喜欢吃甜食,好在这药里没有与蜂蜜相冲的药物,否则他还不一定能这样做呢。
沈沅嘉见那药里倒了满满一罐子蜂蜜,心下满意,就着陆筵的手,一勺一勺地,将药喝完了。
陆筵将她轻放躺下,又细心地替她掖好被子,“你睡一会儿,孤先走了。”
他叮嘱完,转身便要离开,手肘处就被人轻轻的扯了扯,他顿住脚,停在了原地。
陆筵垂眸,就见沈沅嘉眼巴巴的看着他,“怎么了?还很难受?”
沈沅嘉喝了药,反应也有些慢,她眨了眨眼,半晌,才慢吞吞地说道:“我要许愿!”
陆筵挑了挑眉,这么着急,这是怕他食言?
他蹲下身,视线与沈沅嘉便平齐了,淡声道:“要许什么愿?”
沈沅嘉带着水意的杏眸闪过一抹狡黠。
……
陆筵看着手中的东西,用手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你这还挺记仇……”
“当然。”沈沅嘉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只不过她如今整个人都苍白羸弱,我见犹怜,那得意便显得是在撒娇。
陆筵情绪难辨,半晌,才眉宇舒展,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沈沅嘉身侧。
他理了理衣摆,施施然将话本子摆放在膝上。
不过他这动作赏心悦目,但当他目光停留在花哨的话本子封面上,脸色仍有些僵,他觑了一眼沈沅嘉,见她满是期待,悠悠地翻开第一页。
“话说京州城内有一富户,他家产万贯,膝下却唯有一女,那女子貌若无盐……”
沈沅嘉打断他,说道:“殿下,这是话本子,不是奏折,您这好歹有些感情呀!”
陆筵呼吸滞了滞,带了几分感情,继续道:“那女子虽容貌不佳,但其有一颗善良的心……”
“殿下,您不要一气呵成,中间要停一停的。”沈沅嘉杏眸蕴着笑,又道。
陆筵凉凉地扫她一眼,可沈沅嘉皱了皱眉,又是一副难受的模样,陆筵虽知道她这是装的,可也无奈,只得按照沈沅嘉的要求继续。
沈沅嘉心下满意,终于让她报复回去了。上次陆筵似乎觉得沈沅嘉嗓子好,听她念书得了乐趣,便将这念书的任务扔给了她,可怜她每日都要跟晨昏定省似的,一日不落地替他念书。
念书便念书罢,可陆筵偏爱逗她,时不时挑些错,找些茬,弄得沈沅嘉都想将书砸他脸上,可偏偏没那个胆子。
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不得好好欺负回来?
不过一盏茶罢,陆筵便消了声,原是沈沅嘉抵不过药性,已然酣睡。
陆筵轻合起话本子,捋了捋她脸颊上的发丝,半晌,才轻声道:“孤可是给你机会了,你这浪费了,可怨不得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