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泪眼汪汪,看到沈沅嘉眼底的决然,总感觉等会儿有不好的事发生,“我,我不走。”
沈沅嘉细声道:“走吧,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我想跟着您……”杏花怯懦道。
沈沅嘉怔了怔,复又笑道:“跟着我做甚,又不是个好去处。”
她待会儿都要死了,哪里是好去处?
杏花只是摇头,打定主意要跟着她。她被爹娘卖了,家也没了,唯一的温暖是沈沅嘉给的,她喜欢跟着沈沅嘉,去哪里都无所谓。
沈沅嘉无奈叹气,等会儿,看她死了,就知道她所言不虚了,就怕她承受不了……
曹虎在一旁道:“你们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他脾气暴躁,如今伤口疼痛,更让他易怒。
他刚刚撕了几块布,裹住了伤口,血不再流了,他也被沈沅嘉惹得上了火。
“老子就拿你下火!”他大步走上前,血迹斑斑的手就要去抓沈沅嘉,沈沅嘉腿一软,跌坐在地,顺势将杏花往怀里带了带,紧紧盯着他。
“啊!”曹虎又是一声惨叫,伸出去的手齐齐切断。
沈沅嘉脸上被溅了几滴温热的血,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声。
曹虎的脚被砍断,跌倒在地,不断哀嚎,没一会儿,便晕死过去。
沈沅嘉抬起眸,就看到一袭潋滟红衣的陆筵,眉眼狠戾,手中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
沈沅嘉第一次见到陆筵亲自动手。
周身如雾气遮掩,缭绕似仙,那双眼微垂,眼底淡漠,凉薄得没有一丝感情。
他长指握着剑,长剑发出冰寒的光,砍了手脚却不沾鲜血,仍是干干净净地如一捧雪。
她仰着头,望他。
陆筵一手执着剑,跨过曹虎的身体,直直来到她身前。
沈沅嘉死里逃生,心跳还在剧烈跳动,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似她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般。
陆筵屈膝,缓缓蹲在她身前,用手指替她细细擦去脸上的血迹。
指尖一碰到沈沅嘉的脸,她就被凉意激得抖了一下。
陆筵手指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抱歉。方才吹了风,手吹得有些凉了。”
话落,沈沅嘉就感觉落在脸上的温度变得暖了起来,便知晓,陆筵驱动了内力取暖。
祟见他驱动内力,只为取暖,脸色难看,出言道:“殿下……”
“闭嘴。”陆筵淡淡道。
祟不敢多言,铁青着脸站在陆筵身后。
陆筵仔仔细细地擦去沈沅嘉脸上的血渍,方才温声道:“我来晚了。”
沈沅嘉听到这句话,隐忍了许久的眼泪蓦地掉下来,大串的泪珠砸在陆筵的手背上。
陆筵一愣,第一次见这样情绪外露,哭得这样委屈的沈沅嘉,他的心顿时软成一滩水,心里也满是自责。
自己该早点来的……
沈沅嘉哭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满是水意,她看陆筵耐心十足的望着她,一直替她抹眼泪,眼角余光又看到他湿了一小片的衣袖,才觉得有些难为情。
陆筵见她心情平缓了下来,轻缓问道:“好了?”
沈沅嘉胡乱点了点头。
陆筵直起身,将手递给她,沈沅嘉瞧了一眼,握上去,借着陆筵的手站起了身。
沈沅嘉本想松手,却被陆筵反手握住,十指相扣。
掌心源源不断传递来的热意,不动声色地舒缓她的情绪,让她安心。沈沅嘉如今劫后余生,正需要依赖,如此,她也就由陆筵牵着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杏花,见她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小脸发白,显然是被陆筵刚刚的手段吓住了。
“杏花,别怕,他不会伤害你。”沈沅嘉安抚道。
杏花仍是害怕地望着他。
沈沅嘉无奈,心想,怕是要花许多时间,才能让她打消恐惧了。
沈沅嘉朝陆筵道:“这个孩子,我想带回去。”
陆筵眼神随意地扫了一眼杏花,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