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氏不敢再挣扎,她如实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完,她膝行几步,抱着邓父的腿,哭道:“父亲,还请您不要将实情告诉侯爷,女儿如今四十岁,被夫家休弃回家,邓家不怕被人嘲笑吗?”
邓父听完邓氏的自述,如今脑子里只剩下想要杀了她的心,听到她如今还敢说出威胁他的话,顿时腿一抬,将邓氏远远地踹开,怒道:“你给我们邓家惹了天大的祸事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邓父并不清楚沈沅嘉的真实身份,陆筵只是让她问出当年邓氏在何处将沈沅嘉带回去的,其中关于周王爷的事情,一概未提。
但即使只这一点,就足以给邓家带来灭顶之灾了。
陆筵当年一心求娶退了婚的沈沅嘉,还是以太子妃之位,这是何等的重视?这是何等的喜爱?
如今后宫只有沈沅嘉这一个皇后,登基不久,众臣曾提议广纳后宫,无一不被被陆筵毫不留情地驳回了。
全朝臣上下,哪个不清楚,皇后在承乾帝心里的地位?
邓氏也委屈,她哪里知道沈沅嘉是周王爷的女儿?若是知晓,她又怎么敢扣留她?
如今倒好,这样一说,她倒是犯了天大的罪了!
“父亲,女儿也不知道,她会是周王爷的嫡女,若是知道,我肯定会将她送回去的……”邓氏小声辩解道。
邓父闻言,眼前发黑,血气上涌,猛的坐了回去。
“皇后娘娘还是周王爷的嫡女?昭阳郡主?”
邓氏见他面色惨白,急忙上前去扶他,邓父直接一巴掌甩过去,毫不留情。
邓氏捂着脸,不敢置信,刚刚也只是拿鞭子打了她,可也避开了脸!这是让她顶着巴掌印,连体面都不能有了吗?
“父亲!”
“你如今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先不说陛下那里,光是周王爷这一关,你怕是就难过了!你痛失爱女,定然知道其中滋味,那周王爷呢?你可知周王妃为何未来盛京吗?那是因为她多年抑郁,缠绵床榻,来不了!”邓父怒道。
邓氏喃喃道:“可嘉嘉不会看着我任由他们报复的……”
邓父见她如此,恨恨道:“别再嘉嘉嘉嘉喊了,皇后娘娘早就与你断了关系!她若是知道了真相,你以为她还会保你平安吗?她忍让你多次,不过是看在你的养育之恩上,可待她知道真相,你就成了仇人了!”
邓氏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不可能!我们母女只是闹了一点小矛盾,她心软,一定会原谅我的!”
邓父见她执迷不悟,也不再说话了。他直接道:“你与我一起进宫,直接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请罪吧!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
邓父心里却跟明镜一般,这样的仇恨,怕不能善了了。
凤仪宫内,陆七捧着一叠密折进来,在屏风外就停下了脚步,恭声道:“陛下,暗卫传来消息。”
屏风后传来一阵淡淡的声音:“拿进来吧。”
陆七这才轻手轻脚绕过屏风,不敢乱看,将密折呈给陆筵。
陆筵伸出细长的手指,懒洋洋地接过,随手翻开,最终冷笑一声。
“邓氏真是好手段啊!”
恰此时沈沅嘉手里端着一碗汤过来,娇声抱怨道:“这汤太腻了,我不爱喝。”
陆筵手端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口,果真是甜腻。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想起来沈沅嘉熬了这么久,也不忍心浪费了,于是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你不爱喝甜的,倒了就好了。”沈沅嘉惊讶。
“你辛苦熬的,全都倒了你又要心疼了。”陆筵笑道。
沈沅嘉不喜铺张浪费,可如今她养胎,陆筵寻来的都是珍贵滋补的,若是浪费了,沈沅嘉怕是会一直惦记着了。
沈沅嘉心里跟吃了蜜一般,她将陆筵手中的碗接过,递给一旁的素鸢,吩咐道:“倒一杯清茶过来。”
清茶解腻,刚刚陆筵一下子喝了一大碗,应该喝点清茶。
陆筵没有拒绝,这种被人时刻关心的感觉让他很是享受,他悠然自得地将手搭在桌面上,指尖在密折上轻敲。
“刚刚暗卫传了消息过来,事关当年之事,可要看看?”陆筵温声道。
无论真相如何,在他眼里,沈沅嘉就是沈沅嘉,并不会因为身份,而对她有所不同。
而她,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有权利追查当年的真相。
是非黑白,皆由她定夺。
沈沅嘉手僵了僵,她看着陆筵手里那本折子,心跳滞了滞。
半晌,她轻声道:“看。”
陆筵温言,莞尔一笑。果真是他看上的姑娘,那股魄力与他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