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瀚点了点头,可还是一如既往,十分直接的开口回道:“可现在天色已晚,风势又大,我们根本就联系不上前面的徐景耀。”
自从发生上次长公主自己坐一条船,晕船了也不说,最后晕倒了的事情后,温廷筠深觉两人坐不同的船只,行事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为了怕以后万一再出什么事情,温廷筠便决定两人坐同一艘船,反正他跟长公主抱也抱了,一个院子也住了,如今虱子多了不怕咬,如何行事安全方便,便如何行事吧!
可是,这样一来,徐景耀就不好再待在自己这条船上了,为了避嫌,只能去了另一条船,平时倒是没什么,有事可以打旗语,或是下舢板派人过去联系,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天色已黑,风势又大,各条船都只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速度和方向,他们如今连前后船只的影子都看不到,跟谁打旗去?!
下舢板就更不可能了,现在这种风势下,下舢板别说能不能到另外那两条船上,就是能不能平安无事,都是个问题!
温廷筠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今天天色已晚,也看不清楚岸边的情况,等明日一早,天亮了,我们看能不能联系上那两条船,先找个能停船的地方靠岸,避避这大风再说。”
温廷筠他们的船都是双层的官船,体型大,吃水重,在不是码头的地方靠岸,需要十分小心谨慎的操作,否则很容易出事,现今也只能期盼风势会越来越小,把今夜先熬过去再说了。
到了后半夜,风势果然有所减弱,筋疲力尽的众人,心里都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温廷筠此时才觉得倦意袭来,脱了衣服,上了床。
可是就在他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的时候,却听见念往从门外快步冲了进来,嘴里高声喊道:“侯爷,侯爷,不好了,船尾着火了!”
“船尾着火了?!”温廷筠扑腾一下坐了起来,虽然还有些不太清醒,却还是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啊!”今天轮到小的值夜,小的刚才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吵闹之声,便跑出去看了看,结果就见船尾着起了大火,船上还能动弹的人,现在几乎都跑去救火了!念往有些惊慌的高声回道。
两人说了这会儿话,温廷筠已经渐渐清醒了过来,他忙一边拿过外衣穿上,一边起身往外走道“去看看!”
谁知,他刚一迈出舱门,就看到谢星瀚面容冷肃的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一见到刚刚从舱门中出来的温廷筠,便开口说道:“这火起得蹊跷,我刚去查看过了,是有人先泼了油,再点得火,目的恐怕是要制造混乱,你现在不要出去,就在房间里呆着,我刚才已经让人过来保护你了!不过记住,谁也不要相信!”
温廷筠闻言愣了愣,不过随即就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自然知道谢星瀚的话是怎么回事儿,他们的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今被人放了火,那自然是有内鬼在,这个内鬼既然已经动了手,恐怕就是想趁着众人筋疲力尽之时,制造混乱,等自己前去查看,没有防备之时,再行刺杀。
他们终于动手了吗?!
温廷筠深吸了口气,沉声对听了谢星瀚的话后,更加慌乱的念往吩咐道:“你赶紧去长公主那里,告诉她们,外面很危险,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到处乱跑,就待在屋子里,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派人去叫她们的!”
念往虽然神情很是慌乱,但还是听话的应了一声,转身有些踉跄的向长公主那边跑了过去。
温廷筠则转身回了屋,从柜子里拿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小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来之前自己特制的黑色牛皮腰包,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漆描金的小匣子,从里面拿出当初谢星瀚送给他的把柄匕首,弯腰插进了自己的靴子里,他总觉得,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应该还有后手!
谢星瀚看了看温廷筠腰间鼓鼓囊囊的黑色牛皮腰包,虽然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不过还是没有开口询问,抱着剑,靠着门框,站在温廷筠的门边。
谁知,他们等来的不只是保护的禁军护卫,还有一个更加不好的消息!
“侯爷,不好了,船舱开始漏水了!”魏参军带着一队禁军护卫,还没等跑到温廷筠的面前,便开始高声喊道。
“哪里漏水了?!”温廷筠忙迎了上去,急切的开口问道。
“不知道具体是哪里漏,但看现在这个情形,漏水之处应该不只一两处,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去排查,但形势不容乐观,侯爷还是要早做打算!”魏参军焦急中透着无奈,语速飞快的回道。
原本经过这几天的大风,大家就都已经筋疲力尽了,指望着风势减小了些,能好好休息一下,可偏偏如今不仅船尾有人放火,船底更是被人凿漏了,别说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漏水点在哪,就是知道,这么多处漏水点,他们抽不抽得出人手去堵,都是回事儿!
显然在场众人也都明白现在的形势,“去让人准备放舢板吧!别等船最后沉没时才走,那样会更危险!”温廷筠沉声回道。
魏参军对温廷筠这个才十七、八岁,按说也没经过什么大事的年轻侯爷能够如此镇定果断的做出决定,感到十分的惊讶,他还以为自己还要费上一番口舌,才能让他下定弃船的决心呢!
这么大的船,沉没时水里肯定会产生漩涡,到时候再想走,恐怕就走不掉了,反正船沉没只是迟早的事情,当断不断,反而会更加危险。
魏统领敬佩的看着温廷筠,点了点头,回身对身后的一个禁军护卫高声吩咐道:“去召集人手,准备弃船放舢板!”
他刚刚吩咐完,却又听见温廷筠忧心忡忡的开口问道:“那剩下的那些人怎么办?”
船上的舢板毕竟有限,根本就不可能装下整艘船上所有的人,那剩下的那些人怎么办?难道自己要把他们丢下?
魏统领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只是还没等他回答,就有一个禁军护卫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待来到两人近前,气喘吁吁的开口禀道:“不……不好了,船上的舢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让人凿漏了!”
“能不能堵上?!”温廷筠和魏统领都不由又是惊讶,又是气恼的异口同声的高声问道。
那个禁军护卫摇了摇头道:“每个舢板的船底都被凿了无数个大洞,看痕迹,应该从好几天前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动手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