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说自己年纪大了,不喜热闹,让他们年轻人自去玩去,皇上便顺水推舟的应了,一是太后非皇上的生母,两人也没多少感情,再也是,让太后给皇后过生辰不像话,所以太后主动提出不来,倒合了众人的意。
虽说是轻车简从,不过温廷筠站在庄子门口迎接圣驾时,还是被吓了一跳,长长的车队前,各种銮仪、旌旗、华盖、钩戟蔽天蔽日,随侍的护卫,更是不计其数,温廷筠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个提议来。
不过鲜少出宫的皇上,各位娘娘和昭华公主,却是兴致极好,虽然碍于皇家威仪,不能将头探出马车外,但是却都让人把马车车窗的帘子掀了起来,坐在马车里向外张望。
皇上下车后,便兴奋的拉着温廷筠,不停的讲他自己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温廷筠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嘴角却不知抽了多少次,皇上还真是没常识啊!
原本对于一个破庄子,心里颇有微词,压根就没什么期待的皇后、几位娘娘和昭华公主,在进来庄子后,都被庄子里的美景惊呆了。
红砖灰瓦的院墙外,枝叶繁茂的桃树和梨树,虽然花已经谢了,却结出了粉色的桃子,青色的梨子,掩在影影绰绰的绿叶里中,煞是好看。
墙外的池塘里,盛开的荷花错落有致,微波荡漾的湖面上时不时会有鱼儿跃出水面,激起一阵涟漪。
墙边的葡萄架上,一串串晨露还未褪去的紫色葡萄,闪着晶莹的光芒,与挂在旁边的红色灯笼相得益彰。
远处绿的黄瓜,红的柿子,紫的茄子,各色蔬菜茂盛疯长,应有尽有……
夹杂着草木香气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满眼的生机勃勃,让人心中涌起莫名的满足喜悦之感,好似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各位娘娘和昭华公主按照自己的喜好,或是去池塘边钓鱼,或是拿着菜篮去摘菜,不爱动弹的,就让人洗了各色水果,坐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聊天,各得其乐。
而温廷筠则在銮仪卫的护卫下,陪着皇上骑着马,在庄子旁被封禁的地方,四处逛了逛,皇上看着远处在地里劳作的农民和眼前富足安乐的景象,内心也是十分满足,觉得自己这个皇帝虽然当得憋屈了点,可是却很值得!
就在温廷筠陪着皇上出去闲逛的时候,两队十分奢华,同样有着夸张仪仗和护卫队伍的车队,同时停在了庄子门前。
长宜公主的驸马,忠勤侯府的二爷谢星渺,伸手扶着长宜公主,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长宜公主看着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长公主,摇了摇手里的团扇,掩着嘴笑道:“皇姐竟然还有心情来温廷筠的庄子上玩,本宫是该夸皇姐心胸开阔呢,还是该说皇姐没心没肺呢?!”
长公主瞥了眼笑得花枝乱颤的长宜公主,一边迈步往庄子里走,一边神色淡淡的回道:“皇妹身边就是驸马,心思却全放在别的男人身上,本宫是该夸你心胸宽广呢,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呢?!”
长宜公主只觉得站在自己身边,扶着她胳膊的谢星渺,手上一紧,抓得她胳膊生疼,不禁斜瞟了他一眼,随即一甩胳膊,将他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甩开,快步向庄子里走去。
待中午,温廷筠陪着皇上回了庄子,看见手里提着菜篮,正在菜地里采摘蔬菜水果的长公主时,不禁有些额头冒汗,原来皇上说的,让皇室的人全来热闹热闹,竟然还包括已经嫁出去的公主!
正在地里让庄子里的婆子给她指认各种蔬菜水果的长公主,与在京里时完全不同,好似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神情兴奋中透着几分活泼,眼睛亮晶晶的,额头上全是汗珠,在午日的阳光照射下,好似整个人都在发着光般,让咋一见到她的温廷筠突然反应过来,其实抛去平日公主身份的束缚,她也不过就是个刚刚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罢了!
心情正好的长公主听见皇上回来的动静,一回头,却看见了站在庄子门口的温廷筠,忙下意识敛了脸上兴奋的笑容,重新端起公主的派头,将手里的菜篮交给身边的曲笺,从菜地里走了出来,来的皇上身前,见过礼后,大家便坐在葡萄架下吃起了午饭。
午饭虽然不比在皇宫时的丰盛,可却胜在新鲜,又是做好就马上端上来吃的,竟然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上和各位娘娘、公主觉得十分的美味,还没等到晚上的烧烤大餐开始,就已经让众人赞不绝口了!
吃过午饭,弄了一身汗的众人,便就势去桑拿房蒸了蒸,洗个澡后回屋歇了个午,待到再醒过来,聚在院子里时,已经临近傍晚时分了。
远处炊烟袅袅,夕阳的余晖照在众人身上,天边的晚霞浸染了半个天空,美得好似一副画般,而每一个坐在庄子里的人,都是这副美丽画卷上的一部分,让人不知不觉间心生美好……
这样懒散随意而又淡然美好的生活,对于皇室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极其难得的,原本对这趟庄子之行并没有报多少期待的众人,如今还没有离开这里,就已经想着下次还要再来了。
此时,皇室众人看向温廷筠的眼神已截然不同,能够想出这样创意来的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之前人们口中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啊!
温廷筠则是趁着皇上心情正好的时候,让人拿了笔墨纸砚来,铺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笑着对正惬意的靠在摇椅上,吃着妃嫔喂到嘴边水果的皇上开口说道:“皇上今天既然玩得这样尽兴,何不给臣这个庄子题块匾额,也让臣沾沾皇上的龙气!”
“我皇室的龙气你还少沾了?!”心情很是不错的皇上歪头瞥了瞥坐在一旁的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温廷筠,调侃道。
温廷筠尴尬的笑了笑,忙开口转移话题,“皇上,我的庄子要是能挂上您题的匾额,那肯定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来侵袭了,京里所有的达官贵人们肯定都会挤破了头,要来这里瞻仰您的大作,待一待您待过的地方,那臣的庄子可就金贵了!”
皇上看着说得眉飞色舞的温廷筠,不禁失笑,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却并不搭话,一副置身事外,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温廷筠忙凑到皇上身边,低声道:“皇上,您这字不白题,您这是相当于用声誉入股,以后我这庄子每年收入的三成归您,给娘娘们买花戴!”
皇上错愕的看着伏在自己耳边笑意盈盈的温廷筠,见过以入股方式给权臣送礼贿赂的,还没见过给皇上送礼贿赂的!
皇上突然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太有趣了,反正他今天心情好,不过就是写几个字的事儿,不由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了笑得灿烂的温廷筠,站起身来,来到石桌旁,想了想,提起笔,龙飞凤舞的写了三个大字:畅意庄!
只是此时皇上还不知道,他的这三个字,到底有多值钱!
坐在远处,长宜公主的驸马谢星渺,看着与皇上神态亲昵的温廷筠,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羡慕之色,坐在他身边的长宜公主则是回身不屑的瞟了他一眼,用手里的团扇怼了怼他的胳膊,低声斥道:“你就会在这里傻坐着,还不赶紧过去学学人家,好好巴结巴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