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任谁看见他手里的这些东西,都能够立即明白,他店铺里卖的东西,确实不是从外国人那里买来的,而是根据外国人提供的技术,自己造出来的!
皇上突然之间觉得心情大好,他亲自起身,走到紫檀木的箱子前,翻捡了两个比较普通的东西的设计图,让安公公拿给大殿上的众人传阅,待他们都看过后,举着手里的账册,笑吟吟的道:“刚才众位爱卿看到的东西,相信都应该知道是什么吧!朕手里还有定远候温廷筠开的那间铺子,跟各个工坊加工物件的银钱来往的账册,相信应该足以证明,他铺子里卖的东西,都是自己造出来的,而不是违反海禁政令,从外国人那里买来的!”
不管是参与了弹劾温廷筠的朝臣,还是没有参与弹劾他的朝臣,此时都俱是傻了眼,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些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稀罕玩意,温廷筠竟然能够自己造得出来!
只有温廷筠自己心里明白,他卖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创意惊奇,其实并没太多技术含量的东西,只需要明白一些小技巧和小窍门,就可以做出来,他自然能够根据上一世的经验,在海因里希跟约瑟夫两个拥有超过大夏朝知识水平的外国人的帮助下,轻松搞定。
而那些需要高超技术含量,他根本就做不出来的东西,他则是直接从海因里希那里拿的,反正只要他能够证明,他卖的大部分东西,都是自己造出来的,就可以堵住那些御史的嘴,而且此事涉及到商业机密,他们总不能厚着脸皮,让自己把每一样东西的设计图和制造工坊,都一一拿出来给他们看吧!
果然,众朝臣在看到那两副设计图和听到皇上的话后,都面露惊诧了然之色,王御史更是看着那两张图纸,愣了半响,最终退了回去,没有再出声质疑。
皇上见众人再没什么异议,不禁有些得意的朗声道:“师夷长技以制夷,定远侯温廷筠不拘泥于祖制律法,胸怀大志,眼界非凡,能拥有此等人才,实属我大夏朝之幸!”
众臣子忙心领神会的高声颂道:“能拥有此等人才,实属我大夏朝之幸!”
谁知他们的话音刚落,便又听到皇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定远侯温廷筠加太子少师衔,赏银千两,望温爱卿尽心钻研,振兴我大夏,不负朕之重望!”
大殿之上,所有都再次傻了眼,皇上竟然给了定远侯温廷筠这么重的封赏!
要知道,定远侯的侯爷之位,虽然是超品,但是走的是勋贵世家的这边的路数,而太子少师虽然只是从一品,没有实权的名誉官职,但却是文官系列里的官职,如今温廷筠身兼定远侯与太子少师这两个勋贵和文官不同序列的官职,就算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也绝对算得上是凤毛麟角,而且再加上他才刚刚二十岁不到的年纪,怎能不让人惊诧异常,不敢置信!
只有不明就理的温廷筠,一边跪下谢恩,一边嘴角直抽,别说太子了,皇上现在连个儿子都还没有呢,自己这个太子的师傅,倒是先安排上了!
待他谢过恩后,惊讶非常的众大臣这才回过神来,马上就有人开口,想要劝谏。
“皇上!臣有话……”
“皇上!不可……”
“……”
可惜,皇上却压根就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一边冲立在一旁的安公公摆了摆手,一边站起身来,安公公忙心领神会的捏着嗓子,高声喊道:“无事退朝!”
众大臣就是心里再有不满,见此情形,也俱是明白了皇上对于此事的态度,只能满心不甘的退了出去。
温廷筠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那个装着证据的紫檀木箱子,晃晃悠悠的从黑着脸,神情阴郁的永昌侯宋澜亭身边走过,同时还故作烦恼的开口自言自语道:“哎呀,明明是被人弹劾了,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又弄了个太子少师的头衔,这教导太子一事,可是个重任,头疼啊,头疼!”
永昌侯宋澜亭明知道他是在故意气自己,自己现在应该表现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才对,可是他心底的怒火,却是藏也藏不住,只能停住脚步,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这才低声回道:“那定远侯可是要好好保重自己,别到时候,太子需要你教导的时候,你却不在!”说完后,便越过温廷筠,大步向皇宫外走去。
此时的御书房里,安公公看着坐在御书案后,神色晦暗不明的皇上,犹豫了半响,还是开口说道:“皇上,您今日给定远侯温廷筠的封赏,是不是有些太过丰厚了些?奴婢怕他不能服众,到时候,再给皇上惹出什么麻烦来。”
皇上知道安公公是一心为他着想,说这话,倒不是跟那些反对他的朝臣般,只是不想让温廷筠得了这个封赏,所以也并不责怪于他,反而靠在御椅上,冷笑了一声道:“你知不知道,温廷筠那个店铺开了那么久,他们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个时候,跳出来弹劾他?”
安公公被皇上的话问得一愣,随即就听到皇上继续说道:“他们是看我带着皇后,去了他京郊的庄子庆生,还给他题了块匾额,以为在他背后支持他卖外国货的人是朕!所以才会挑了这个时候来弹劾他!”
“不会吧!他们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安公公被皇上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开口惊呼道。
“怎么不会?!”皇上暼了眼御书案上,从福建来的密奏,冷声道:“他们以为朕是要用这种方式来隐晦的支持重开海禁,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才会想要把温廷筠拉下马,给朕一个下马威!”
安公公张了张嘴,却没再说出话来,他能在皇上身边服侍,自然不是蠢笨之人,只是没有想到,永昌侯宋澜亭他们竟然会如此大胆,要跟皇上对着干!
可是,细想之下,又觉得他们这么做,不管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表面上看起来,却是无可指责的,他们只是按照律例弹劾了一个违背了海禁政令的定远候温廷筠而已。
如果定远候温廷筠真的卖了外国货,当着众臣子的面,皇上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包庇他,一旦温廷筠他们弹劾成功,受了处罚,那就会让所有人看见,就算你是深得皇上宠爱之人,也不能动海禁这一块,否则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同时,他们也能将皇上身边,支持开海禁的左膀右臂给一下剪除掉,告诉皇上,他们支持海禁的决心,怎么不让皇上愤怒气恼!
安公公此时终于明白,皇上刚才为什么会给温廷筠那样的重赏了,不禁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刚刚冒出的冷汗,幸好,定远侯温廷筠够争气,没让永昌侯宋澜亭他们得逞!否则,如今皇上什么里子面子都没了!
皇上见安公公明白了,便也就没再说话,只是用手指在福建来的那封密奏上轻轻敲击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后,突然对立在一旁的安公公道:“去让人叫定远侯温廷筠来!”
刚刚出宫的温廷筠,还没等回到侯府,就又被皇宫来的人叫了回去。
温廷筠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待在御书房见了面色阴沉的皇上后,心里更是没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