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温廷筠却是不慌不忙的拱手对长公主行了个礼,心中暗道,如果我都当上了侯爷,还马上要去给皇上卖命,还让我娘给你这个黄毛丫头跪地行礼,那我这个侯爷还当个屁!
不过他面上却是不显,拱手行过礼后,便对站在他对面,面若寒霜的长公主笑着开口说道:“这么巧,长公主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来灵山寺上香!”
长公主看着笑吟吟站在她面前的温廷筠,和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却仍然站立在她面前,没有下跪,垂着头的温夫人,良久没有说话。
一旁跪在地上,给长公主请过安后,却迟迟等不来“平身”这句话的枢密使家的小姐,却是身子有些微微打起颤来。
大雄宝殿里的地砖都是天然大理石打磨而成,此处又是郊区的半山腰上,气温本就要比城内低,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长时间跪在湿寒逼人的地砖上,恐怕会对身体不好,温廷筠心知她是因为自己受了牵连,不禁扭头看了看她,眉头微蹙。
“比不上定远侯兴致好!”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的长公主不由气结,这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思怜香惜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枢密使家的小姐,不禁用嘲讽的语气,冷冷的开口说道。
原本以为长公主是冲着整治温廷筠而来的枢密使夫人,此时才惊觉,自己和女儿竟然也是她不快的对象,心下暗暗纳闷,不是说长公主看不上驸马温廷筠么,又为何要阻止他再娶的同时,额头上也不禁沁出了冷汗。
要知道,长公主不想要温廷筠再娶的话,就是温廷筠的条件再好,她也不会动了跟温家结亲的念头啊!得罪了嚣张彪悍的长公主,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只有温廷筠自己心里知道,如果不是他那天,为了掩饰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人,而跟长公主撒了那样的谎,以长公主高傲的性子,就是心中不快,也是根本就不可能出面来管自己再不再娶的。
此时,自己撒的谎,跪着也要圆的温廷筠,为了不连累别人,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和母亲在这里偶遇了也来上香的枢密使夫人和小姐,她们原本就有事,正要走了,如果长公主没有别的吩咐,不如让她们母女先行告退吧!”
这种情况下,温廷筠还想着要护着那枢密使家的小姐,不禁让长公主心中更加的生气,正要开口拒绝,却又听到温廷筠接着说道:“家母也上过香了,正要回去,长公主难得来一趟灵山寺,不如我陪长公主在这里逛一逛。”
长公主目光一凝,看着温廷筠的眼神便带上了几分探究之色,有点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他态度如此殷勤,把所有人打发走了,要自己留在这里陪她逛一逛,长公主的心情不知不觉间好了一些,又想着他之所以会这样,大概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微微沉吟后,点了点头道:“也好!”
事到如今,枢密使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长公主明显根本就不想让温廷筠再娶,自己可不能再趟这趟浑水了,在听到长公主的话后,忙拉起身边的女儿,谢了恩后,如蒙大赦般拽着自家女儿向大殿外快步走去。
温夫人却是满眼担忧的看向温廷筠,不肯动弹,怕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再被一向看不上他的长公主给借机发落了。
温廷筠无奈之下,只能对长公主笑了笑道:“家母刚才就有些不舒服,我送家母出去后,再来陪长公主逛灵山寺。”说完后,也不等长公主回话,便扶着温夫人向大殿外走去。
待扶着温夫人出了大殿,走出些距离,温廷筠看着满脸担忧的温夫人语重心长的道:“母亲,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在长公主找到新的驸马前,她是不会让我再娶的,您以后可别再替我张罗这样的事情了,小心惹怒了长公主,到时候别说是我了,再连累了父亲和大哥可就惨了,您还是安心先给大哥的婚事办了,再操心我这边吧!”
“可是,为什么啊!”温夫人脸色惨白的抓着温廷筠的手,神色惶恐的开口问道:“长公主她不是看不上你吗?!为什么还不让你再娶啊!”
“大概是觉得面子上过意不去?”温廷筠只能随口找了个借口,敷衍了回去。
“她有什么可面子上过不去的啊,只要她想,有多少青年才俊排着队等着做她的驸马呢,她又何必非得跟你过不去呀!”温夫人又是不解,又是气恼的喊道。
温廷筠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拍了拍她的手道:“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您快回去吧,我要是回去的晚了,她又该生气了!”
温夫人一听他这么说,忙松开了自己拉着他的手,边往大雄宝殿的方向推他,边焦急的说道:“那你快去吧,可别让她再趁机发落你了!”
温廷筠点了点头,转身向大殿走去,心情却是不错,让他一直犯难的婚姻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只要长公主一天没有找到新的驸马,他就一天不用再面对这样无语的局面,想想,好像还不错,反正他今年才十七岁,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正太,着什么急找媳妇啊!
温廷筠步履轻快的回了大殿,却见长公主正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头顶举着三柱高香,神情很是虔诚的模样,原本陪在一旁的知客僧和一众丫鬟婆子,已经被长公主打发走了,大殿里只剩下曲笺和流素两人立在一旁。
待长公主起身,将手里的香交给身边的流素,让她插在案几上的香炉里后,温廷筠才有些好奇的没话找话道:“长公主这么虔诚,是在求什么?”
“求姻缘!”长公主一边转身向大殿外缓缓走去,一边语气凉凉的开口回道:“求一个真心实意爱护本宫,能把本宫奉若珍宝的如意郎君!”
温廷筠听着这熟悉的话语,不由面上闪过尴尬的神色,还不待他有所反应,长公主却又用嘲讽的语气开口说道:“定远侯不去求一个?!”
“我不用,我不用,呵呵……”正处在尴尬中,原本心里就没有要再娶这个概念的温廷筠,忙下意识的开口回道。
谁知听了他这个回答的长公主,却是脸上飞过了一丝红霞,心里暗道:“难道是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奉若珍宝的人,所以才会说他不用求的么?”
两人并肩出了大雄宝殿,慢慢向山下走去,此时,晨间的雾气已经渐渐散去,远处郁郁葱葱层峦起伏的山脉一点点呈现在眼前,朝阳在沁着草木香气的清新空气中越发明媚,突然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回荡在耳边,不仅不觉得嘈杂,反而有一种净化心灵的感觉,静谧而又美好。
长公主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温廷筠那句回答,还是因为环境实在过于美好,不知不觉间放下了浑身的尖刺,两人就是什么都不说,只是这样并肩走着,便给人一种温馨美好的感觉,跟在长公主身后的流素和曲笺两人眼中,都不禁露出了困惑的神情,长公主和温廷筠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待两人行了一会儿,不知不觉走到了寺门前时,温廷筠突然停住脚步,转头对长公主笑着开口说道:“其实我并没有想要再娶的意思,只是此次前去福建出使,凶险重重,母亲怕我有个三长两短,会回不来,所以才会想着让我先将亲事定下来,到时候,也不至于断了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