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处于惊讶中的温夫人,虽然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但二夫人在这个家里好似搅事精般,没个安生的时候,早就让她心生厌烦,再加上上次,她竟然还想要把筠哥儿逐出家门,温夫人心里早就巴不得她赶紧分出去单过了,如今自然是不会站出来说什么的。
温敬宽两口子一听太夫人的话,惊得伸手抱住太夫人的腿,不住的求饶,不肯离开,最后还是温夫人无奈之下叫了几个婆子来,将闹得精疲力尽的温敬宽夫妇拉回了他们自己的院子。
之前温廷筠与长公主和离后,二夫人说要把温廷筠逐出家门时,太夫人其实已经心生不满,但后来二夫人在温敬宽的劝说下,没再闹腾,太夫人也就没再说什么。
刚才太夫人跟二夫人分析跟永昌候府结亲这件事情的利弊时,二夫人心心念念,想的全是她家笙哥儿的前程和好处,竟是半点也未曾为温家和温廷筠考虑,那时,太夫人就知道,二夫人的心里早就已经与温家分了心,要不是顾念着自己从小带大,又一向孝顺听话的温敬宽,太夫人也不会再给了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谁知……
眼见着对温敬宽夫妇二人彻底失了望的太夫人,是真的铁了心要分家了,整个温府瞬间都慌乱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温敬严便在太夫人的催促下派人将族老接了过来。
温府正堂里,满脸憔悴,挂着两个黑眼圈,一看就没睡好的温敬宽夫妇俩还在不停的哀求着太夫人,可惜太夫人却根本就不为所动。
太夫人之所以会如此坚决而又迅速的分家,其实也是为了温敬宽夫妇好,因为她心里清楚的明白,永昌候府在这个时候主动上门来,要跟笙哥儿结亲,全是因为温廷筠,如果分了家,作为庶子的温敬宽一家,就跟温廷筠没多少关系了,永昌候府必然不会再想跟笙哥儿结亲,他们家主动反悔,笙哥儿也就不用娶个通房生的庶女,将来再走他爹的老路了!
因为太夫人还健在,温家的宅子是不能分的,而当初温老太爷的家境一般,高中了探花后,才得以娶了永宁候府的嫡女,凭着太夫人的嫁妆,才一点点有了温家如今的情形,作为庶子,温敬宽是没有资格分太夫人的嫁妆的,所以如果按照律例来分,他能分到手的家产,不过不到两千两银子,只是,太夫人与他终究有些情分,再加上还有笙哥儿和锦哥儿两个孙子在,又不想闹得太难看,最终分了他五千两银子。
温敬宽和二夫人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想分家,但见太夫人心意已决,也知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如果现在不接受,太夫人一气之下闹上衙门,那他们连现在这五千两银子也拿不到了,可就更是鸡飞蛋打了,只能不情不愿的在族老的见证下,签了分家文书。
五千两银子看起来不少,可是想在京城里买个位置还不错的三进院子,就几乎要全部花光了,如今温敬宽也不能再打理温家的庶务了,也没个进项,以后的日子又要怎么过?!
因此,虽然名义上是分了家,不过温敬宽一家却是拿没买好住处做借口,一直赖在温府,迟迟不肯搬出去。
不过温廷筠却是不在乎他们到底有没有搬出去的,反正他们在名义上是分了家的,将来二夫人就是再做出些什么荒唐的事情来,也都是跟温家和自己无关了!
很快便到了出发的日子,处理完了这些糟心事儿,终于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安心去福建的温廷筠,安排好了侯府各项事宜后,拜别了太夫人和特意赶到侯府相送的温家众人,出了门。
已经等在门口的仪仗和护卫队伍,规模之大,让温廷筠吃了一惊,再看到队伍领头之人后,温廷筠更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惊呼声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侯爷不喜欢?!”一身戎装的徐景耀跳下马来,边对温廷筠行礼,边笑着回道。
“这趟差事有多凶险,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躲都来不及,你还要主动往上凑!”温廷筠见他仍是一副懒散随意的模样,不禁有些气结。
此次出使福建,与外国人谈判重开海禁一事,代表了皇上的脸面,肯定是要由禁军护卫的,因此带队之人出自在禁军中有着最高地位的銮仪卫,倒是理所当然,但是以徐景耀的身份和资历,如果不是他主动争取的话,应该是轮不到他的。
“这样人生才能过得精彩啊!”徐景耀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神色轻松的开口回到,好似他要去的不是凶险的出使,而是要去春游一般。
温廷筠无奈的摇了摇头,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神色微闪,状若无意的开口问道:“你这么胡闹,你家里人不管你吗?!”
“我家里人?”徐景耀歪头想了想,笑着回道:“我家里人一向都不怎么管得了我,不过这次父亲倒是十分支持我,他总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成天窝在京城里享福,能有什么出息,倒是我大哥,今天说太危险了,不让我去,明日又说好男儿应该出去见识见识,一天一个样,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
温廷筠听了他的回答,不由心头一跳,脑中却是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还不待他开口转移话题,徐景耀却已是看着他身后的随行人员,啧了一声道:“我说侯爷,您这是去出使啊,还是去度假啊!怎么还带着丫鬟啊?!”
温廷筠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簪墨和春末两个丫鬟看了过去,不由苦笑着回道:“你以为我想啊!可是长公主与咱们同行,这一路上路途遥远,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不带两个丫鬟,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去长公主那边来回通信啊!”
徐景耀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抬手对他拱了拱,一脸佩服的道:“侯爷不愧为侯爷,想的就是周到,小的甘拜下风!”
“别贫了,赶紧出发吧!咱们今天还得赶到通州上船呢!”温廷筠抬手捶了损友徐景耀的胸膛一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身后的知行一脸不舍的看着温廷筠上了马车,还不忘拽着他当上侯府管家后,给温廷筠新找的两个贴身小厮,念恩和念往的胳膊,翻来覆去的嘱咐着路上应该注意的各项事宜。
隔壁长公主府里出来的五辆马车,早已悄无声息的驶进了出使的队伍中,在禁军的护卫下,一起向城门外缓缓行去……
温廷筠有些留恋的掀起马车车窗的帘子,回头向侯府看去,却见侯府门前,太夫人和温家众人,还有知行和洗砚,正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车队渐行渐远,眼中不禁渐渐浮起了一层雾气。
结果,谁知就在温廷筠正兀自伤感之时,眼前突然有人怼过来一只帕子,差点怼到他的脸上。
“干什么?!”正在伤感的温廷筠忙往后一仰头,躲了开来,同时下意识伸手,将怼在自己眼前的帕子抢了过来。
谁知一抬头,却看到了马车外,与自己并行,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的谢星瀚。
“擦擦眼泪!”谢星瀚目视着前方,好似没事人般,嘴里却吐出让温廷筠气结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