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池与晋王妃的亲事是皇上赐下来的,对于自己这个妻子,宇文池说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多讨厌,一直这样不冷不热处着,可当着外人的面,该给的体面他还是会给她的。
昨晚上宇文池差点就绷不住了,虽说他一早都知道皇上为他挑的这门亲事有秦皇后的功劳,不光是他,除去尚未成亲的五皇子宁王未成亲,剩下太子妃与三位王妃都是秦皇后亲自挑的人,一个个在秦皇后跟前是乖觉的不得了。
宇文池一向与晋王妃之间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委婉拒绝了晋顾宝璎位份的事儿,谁知道晋王妃又说什么听雨轩闹鬼。
呵,闹鬼?
他可不怕鬼,这世上人比鬼可怕多了。
等着晋王妃走了之后,宇文池倒是来了兴趣,想着去听雨轩看看,没想到还真叫他看出些端倪来。
这寻常人过来肯定是察觉不出什么的,但是三岁那年开始跟着师傅们练武,好歹也是个练家子,当即就把那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给抓下来。
但他是个好面子的人,想着总不能大半夜的四处嚷嚷说自己抓到了贼人吧?索性找了根麻绳将这女子捆了起来,打算等着天亮的时候再处置。
只是他刚准备离开时,好像又听到了脚步声,当即就觉得好笑,难不成这装神弄鬼还要打配合不成?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还未靠近,就被人用了迷魂药,着了道。
宇文池从小身强体壮,倒下的时候还迷迷糊糊有些意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女子说话的声音,更是知道那女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还狠狠踹了自己几脚,等着又一阵迷魂药吹过来的时候,他这才失去了知觉。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这才醒过来,虽头痛欲裂,但区区麻绳却是困不住他的,当即他就挣脱开来。
回书房的半路上,他还看到了洒扫的婆子,提点两句叫她们将听雨轩打扫仔细些……如今,这一切怎么就变成了顾宝璎的功劳?
宇文池脸色难看极了,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
好。
很好。
一个小小的妾侍居然敢拍他的脸,还敢拿脚踹他?踹了还不止一脚两脚的!
当即他这新仇旧恨一起浮上心头,心里更是想着——你嫌珍珠园不好是吧?巴不得我早点死了,你好回金陵对吧?
得,那你就一辈子好好在珍珠园呆着吧,呆到天荒地老,呆到海枯石烂。
宇文池向来是个有仇马上就报了的,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风。
可这得罪自己的是自己的女人……这仇该怎么报?
宇文池活了二十二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儿,虽说他与这个小丫头片子没有肌肤之亲,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人,不待见归不待见,冷着她就是了,要真折腾出什么事情来,是不是不大合适?
宇文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不要脸的人,自己办错了事儿,不认错不悔改也就罢了,居然还好意思邀功?
他决定还是先看在故去太皇太后的面子上,把这笔账记在心里,以后等着和她一起算。
晋王妃见宇文池脸色难看,只以为是因为她管理内院不利的缘故,当即语气更是柔和:“……妾身也知道内院里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都是妾身的不是,可好在如今是真相大白,这件事妾身有错,王爷只管责罚便是,可顾姨娘那边有功,却是不得不奖。”
宇文池淡淡扫了他一眼,接过玳瑁奉上来的话,顺手就放在了案几上:“王妃觉得该如何奖?封她一个夫人吗?”
晋王妃这才听出他话中的不悦来,当即就迟疑下来,可想着杜嬷嬷昨儿交代自己的话,硬着头皮道:“是,妾身是这样觉得的,可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还得靠王爷拿主意……”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在这里,宇文池也不想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儿落了晋王妃的面子,眼神落在侯在一旁的丫鬟道:“给我换一盅安神茶来。”
晋王妃当即就止住了话头,道:“王爷可是不舒服?”
“无事,昨晚上没睡好而已。”宇文池摇摇头,总不能叫他说昨晚上他躺在听雨轩廊下的青石板上睡了一夜吧?
他并不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皇子,七岁那年就跟着皇上上阵杀敌,睡过草堆,吃过野菜,并不是不能吃苦,只是昨晚上迷魂药上头,半梦半醒之间他只觉得屈辱到了极点,只觉得自己这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一想到这儿,他心里更是腾升起一阵无名怒火来,偏偏面上还只能装的是云淡风轻:“昨日王妃的话我也仔细想过,你说顾姨娘年纪太小,听雨轩闹鬼,她一个人住在珍珠园难免害怕,可如今她都亲手把人揪出来了,又有什么可怕的?”
“前几日我进宫的时候听皇后娘娘也说过,顾姨娘性子温柔体贴,从小在金陵长大,只怕是清静惯了的,不喜欢搬到人多的地方住着,昨日你说听雨轩闹鬼,她一个姑娘家住着不合适,如今听雨轩那人已经被揪出来,我看没什么不合适的。”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晋王妃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应了一声是。
宇文池坐了片刻,连午饭都没吃就走了。
等着他一走,晋王妃面上是半点笑意都没有,仿佛浑身上下的精气神儿都被抽走了,只剩下疲态,一旁的玳瑁也跟着着急起来:“王妃娘娘为何不将王爷留下来吃午饭?您是不知道,前几日宋太太过来看您的时候,当着您的面不好多问,可私底下问奴婢您身子为何几年都没有动静,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晋王妃揉着眉心,有气无力道:“还是……继续瞒着,能瞒一日是一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