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案贴出,县衙门前毫无疑问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但这次文靖安不必再去挤着看自己的排名了,因为一大早他们一家和陈崇章在客栈吃朝食,客栈的跑堂便喜滋滋冲进来道喜:“文小爷中了!文小爷!您是案首!案首!”
掌柜和其他住客一下将目光往文靖安这桌焦聚过来,跑堂气喘吁吁道:“俺知道今日发案,文小爷又是老住客了,所以天还没亮就帮他去等着,终于让俺等到了!”
文靖安:“……”
陈崇章道:“你可看清楚了?靖安真是案首?”
跑堂:“俺专门问了旁边的官老爷,他说案首是‘桃河文靖安’,准没错。”
陈三娘最会做人,取了一块碎银给跑堂,说道:“辛苦了,拿去吃杯茶。”
跑堂连夜去等发案为的就是送捷报讨赏钱,一般人家都是给几个铜钱,陈三娘出手大方给了他一块碎银,他接了银子,乐得连声称谢,不断恭贺文靖安,最后连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都说出来了,祝文靖安一路高中,中到状元。
掌柜、伙计和其他住客也都过来贺喜,文靖安干脆自作主张一回,大手一挥,说道:“早上的饭钱都算我的。”
众人齐声回道:“状元公大气!”
但在这里吃饭的多数都是和县学有关的体面人,不会刻意胡吃海喝诓文靖安一顿,只是增添了欢乐喜庆的气氛以及对文靖安的好感。
在客栈庆贺过一番,文靖安便回房里拿上自己的供单,和陈三娘等人去县衙的礼房。
礼房的书吏看了他的供单,得知他是文靖安,直接是高看一眼,说道:“文学弟恭喜了,考了案首府试必过,到了府城也要为咱们永宁县争口气啊。”
礼房的书吏多是秀才、童生出身,叫文靖安一声“学弟”合情合理。
文靖安谢过他们的好意,书吏们便也不耽搁,将供单和另一份“县试结单”交给他,县试结单上的内容与供单基本一致,写着他的姓名、年龄、籍贯、三代、容貌等等,只是多了一项“永宁县案首”的煊赫大字,末尾是王所思的亲笔签名和县衙官印,以及“元景十八年”字样。
陈三娘自给礼房的各书吏塞了一把又一把的铜钱,这些都是官方默认的明面上的规矩了。
拿到供单、结单之后,文靖安就近到县衙门前的申明亭去看一圈。
这时红榜前已没有刚发案时那么多人,不过仍被很多考生以及各类人等围着,有考生认得文靖安,便直接上来道贺,这话一出,引得人人都望向文靖安,瞬间议论纷纷,此起彼伏。
“他就是文靖安啊!”
“没想到案首这么年轻,最多十五六岁吧?”
“羡慕啊,以案首身份去参加府试必然是能通过的,以后就能在县学读书了。”
……
有了这层钦羡,文靖安所到之处人们尽都让开,文靖安到了红榜前,果然发现自己的名字在左上第一位,但他来却不是为看自己的案首名单,而是看红榜另一边的一则通告。
今年府试的时间。
府试的时间与总案是一同公布的。
今年府试第一场定在四月十六,今天是二月二十,那么还有接近两个月的时间。
府试是在府城北昌府举行,永宁县到北昌府走水路也就三四天路程,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既然总榜和府试时间已经出来了,陈三娘等人便不打算继续在县上逗留,文靖安陪她们去收拾好了行囊,将她们送到永宁渡口,临别之际,陈三娘跟他要了县试案首那张结单,说道:“我拿回去给你爷爷、二伯母还有外公外婆他们开开眼界。”
文靖安笑道:“你记得帮我谢谢他们的红包,月底县学放休,能回去我就跟崇章回去一趟。”
陈三娘:“好。”
文妙安:“小哥哥,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个客栈的肘子。”
文靖安:“……”
陈三娘:“越来越没规矩了你。”
文妙安吐了吐舌头,文靖安答道:“行,我让掌柜挑只大的。”
文三贵将行囊背上了渡船,说道:“天色不早了,靖安、崇章,你们一切保重,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陈崇章:“姑丈放心。”
文靖安:“放心吧爹,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
文三贵不再多言,陈三娘将另一袋钱塞给文靖安,说道:“该请县学的同窗、师长喝酒吃饭就请,该打点的就打点,不够了先跟外公家那两位掌柜借着,咱家现在不说大富大贵,这点小钱还是不缺的。”
文靖安抿着唇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娘。”
陈三娘给他理了理衣领,说道:“娘走了。”
遂拉着文妙安上了渡船,文靖安和陈崇章在渡口边等着,看着渡船到了对岸才往回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