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句联系起来,可以这么理解:别人问我隐忍不发是为了追求什么东西?
如此一来文靖安脑海里瞬间出现无数古贤先圣的例子。
帝王方面的有卧薪尝胆啦,将军方面可以说韩信受□□之辱,况且背过《孟子》的他瞬间就想起那段放在前世也是必背的古文——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充分列举前人先例切题之后,再表示自己也要效仿那些起于微末的大贤臣匡佐圣君,如果有人问自己追求的是什么,自己追求的就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最后再以辅佐陛下造福百姓升华主题,束股收尾,那这这篇八股便妥妥契合老学政的出题意图,剩下的交给文采与运气。
试帖诗是五言八韵的老要求了,文靖安写得都有些腻烦,烦归烦,科举场上还是不能大意。
提覆第一次放牌也是在申时初(15:00),这次文靖安再做“头牌”,成为第一批出场的考生。
提覆相对来说没有头场那么隆重,王所思就不来亲自接待了,是宋教谕带着永宁县县学的一众学官以及其他考生的廪保在等候。
第一批出来的考生比较少,只有五十人左右,文靖安等那五十人都出来了也没看见陈崇章,这就意味着这位好表哥得需要多一些时间处理那两道截搭题,不过陈崇章的实力文靖安最清楚不过,他会被那两道截搭题难住一会,但不至于被难倒。
果然,文靖安在考场门外等了半个时辰,第二批考生准时放牌,高大壮硕的陈崇章赫然在队伍前列。
文靖安问他:“,没问题吧?”
陈崇章点头:“正常发挥,就是多花了些时间,想了好久才敢确定两道截搭的意思。”
文靖安:“那就行,先去吃点东西吧,刚才写得太入迷,考篮里的吃食我都没动。”
陈崇章:“走——”
看了一圈其他几位放牌出来的永宁县考生,说道:“兄弟们都去,这顿我和靖安请客。”
这些永宁县考生一直都以他和文靖安为尊,现在也的确是饿了,听他这么说,纷纷应和着同去,有点像是文靖安前世高考后的聚餐。
提覆过后,通过的考生必定就是秀才了,后面的总覆也是象征性走一走流程,如果提覆没合格,那就只能来年再战,所以考完提覆,众学子都已经“躺平”了,出了考场便听天由命,结果出来之前先吃喝一番。
提覆的改卷速度更加神速,考完的第二日一大早,文靖安等人刚在行馆吃过朝食,王所思安排去府衙门前蹲榜的胥吏便兴冲冲拿着一张誊抄的榜单跑了进来。
刚进门就喊:“榜首!榜首!榜首是玄字三十二!”
文靖安:“……”
不是他,他的座位号是天字第九。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他摇了摇头,陈崇章干脆把胥吏手中的榜单一手抄了过来,众考生都围上来,逐一验对。
这一回文靖安和陈崇章可都没头场那么风光无限了。
文靖安排到了第五,陈崇章则跌到了十五名。
对其他考生来说这个成绩已经足够好,毕竟拿到这样的名次已经是稳稳的秀才了,但对文靖安和陈崇章来说确实起到了警醒作用——他们后面还要接着去考乡试,院试实力都不够的话,乡试去了也是白搭。
之所以有这个成绩落差,是因为头场考了策论,策论题目又是关于剑州海贸的,文靖安和陈崇章因为得到了林宁宴的提点,比其他考生占据了一份无形的优势,这才借着策论拿到高分,而到了提覆,单纯考四书五经文以及试帖诗,他们的功力比那些考了好几年甚至十几年、数十年的老童生还是差了火候。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要是他们之前也考了好几次院试,给他们更多时间钻研八股文,成绩肯定会好很多,现在只能说这就是他们年轻要付出的代价。
宋教谕知道他俩的抱负,向众人道:“靖安和崇章第一次院试便考得如此成绩,除了宁宴,我们永宁县县学还没有出过这等人才,今晚若是县尊大人不设宴,我们也当设宴为他俩庆贺,当然了,其他通过提覆的考生,我们一并恭贺。”
第85章 着急 人前显圣扬名立万
文靖安岂能不知宋教谕这番话是说给他和陈崇章听的,他们其实也不是气馁,而是因着这个结果产生了一个警惕,特别是文靖安,他走到这一步之前太过顺风顺水,甚至于差点忘了自己之前认识到的一条铁律。
不要以现代人的倨傲藐视古人的智慧与头脑。
他现在取得的科举成绩也是通过这些年寒窗苦读得来的,与现代人这个身份没有关系,他只是借用了现代人的一些知识改变了经济状况,为自己参加科举提供了便利,但这一切与科举成绩本身无关。
四书五经、八股文、试帖诗、策论、经史子集等等,都是他这一世辛苦学来的,在这方面和古代学子的学习经历没什么差别,也就没有侥幸和金手指,既然没有,他比之于林宁宴那般天纵之才,或者考了十几二十年的童生有着差距,自然就在情理之中。
“第五很好了,是我的水平。”
文靖安呼了一口气,坦然承认,陈崇章也说道:“我以前想的是考个秀才回莲花镇跟我爷爷交差就够了,现在头场考了第八,提覆第十五,也算我们老陈家头一人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宋教谕听得他们此言,瞬间喜上眉梢:“好!便是要有你们这般心态——”
他向包括文靖安和陈崇章在内的所有永宁县考生道:“在这里我送诸君几句话。得之淡然,失之坦然;争之必然,顺其自然!不管你们过了提覆还是没过,都要记着这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