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政官说道:“既然要求你们作诗,那便以‘诗’为题再做一首诗吧。”
一旁的考官让文靖安等人领回自己的总覆答卷,另一边自有人将笔墨送到他们的手中。
于是二十名考生一手持卷,一手握笔,就站在学政和一众考官面前,开始搔首踟蹰起来。
文靖安这下就为难了,虽说这摆明了给他做文抄公的机会,但也得有东西可抄啊,这是科举场,科举场有什么好抄的?还限定了以“诗”为题,凭他前世那点诗词存量,能写《端午》和《七夕》已经是投机取巧到不能再投机取巧了,这也是他这些年绝对克制不做文抄公的原因,抄完了自己就该枯竭了,枯竭了就该露馅了!
正为难时,他身边已经有人交卷了。
文靖安下意识抬眼看了一下,发现学政官也在看他,又是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说:“本官知道你,听说你以诗才闻名,莫要让本官失望。”
文靖安:“……”
或许是他太过紧张,出现的幻觉,又叫过度紧张综合征。
但不管如何,这首诗必定得写。
“诗?与诗有关的诗?什么诗与诗有关?还要限定在元明清之后……”
文靖安心里快速思索着,现在谁给他一个搜索软件,他信男文靖安愿以吃斋三年来换!
随着交卷的人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紧张,在脑子里翻遍了也找不到跟诗有关的诗,再不行,那就只能走老路子写五言八韵了,虽然这会让他错失了一次人前显圣、扬名立万的机会,但也总好过交白卷。
第86章 加试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当陈崇章也交卷于一旁伫立等候,全部的考生便只剩文靖安一人还仍未动笔。
后边的王所思和宋教谕看得着急,近旁的陈崇章也往文靖安这边投来焦急的目光,他知道文靖安必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可他不能开口询问,只得默默忍着。
这时文靖安仍是一动不动,前边的学政官和其他考官也都将目光焦聚在他身上,虽说学政官没有明确加试时间,但如果时间拖得太长,或者其他考生全都交卷而只剩一人迟迟没有完成,那这考生也是才竭智拙,没什么录取价值了。
再等候片刻,学政官终于忍不住发话,这句话其实只跟文靖安一人说。
“好了,考生若写不来亦不必勉强,总覆到此……”
他话到一半,如石雕般凝固不动的文靖安忽然有了动作,只见他提笔蘸墨,这时就不讲究一笔一划写馆阁体了,而是龙凤凤舞一气呵成,在学政官正式宣布“总覆到此为止”之前,一首与诗有关的诗便写好了。
文靖安收笔于砚,吹干墨迹,双手捧着答题折本交给了学政官。
这位朝廷钦派的三品大员作为一州学政,院试主考,自然对本届优秀考生都有了解,更何况文靖安还是头场案首,他早从申知府和王所思等人的口中仔细打听过文靖安此人,知道文靖安以诗才见长,《端午》、《七夕》皆出自文靖安之手,他特意加的这场覆试,一方面有向上面交差的意思,另一方面就是想亲自试一试文靖安的诗才。
此时看到文靖安最后一个交卷,老学政脸上是有些不悦的,起码在他看来文靖安与才思敏捷不挂钩,曹子建那般七步成诗的大才终究只是寥寥数人而已,寻常人七十步成诗可以笑傲大盛诗坛了。
抱着这种想法,他随手把文靖安的答题折本往台上一放,也不言语,与其他考官先审阅前面先交卷的考生。
一份份考卷看下来,老学政与其他考官都是蹙眉肃穆,有时甚至摇头否定,可见他们对这些加试的诗作仍是不满意,只有偶尔一两首能让他们稍微舒眉展颜,但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很快,老学政伸手往台面一摸,原本厚厚一沓的答题折本已空空如也,只剩最后一份,也就是文靖安最后上交的那一份了。
老学政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文靖安,随后将文靖安的答题折本取起,略带失望地打开了答题折本,翻到最后一页,他眯着眼睛开始默读起来。
“元景十七年应云州院试总覆加试,题曰:以诗作诗。”
“诗曰:李杜诗篇万口传,”
“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人才出,”
“各领风骚数百年。”
老学政:“……”
他定了定神,将这首诗再读了一遍。
又读了一遍。
……
如此往复不知几何,他的默读变成了重复的细语喃喃,最后嗫嚅着嘴唇不知如何表达,旁边的考官看得奇怪,申知府坐得与他最近且职位最高,便出言提醒:“陆大人,这答卷可有不对?”
陆学政缄口不语,而是将考卷递给了申知府。
申知府不敢怠慢,接过考卷仔细阅读起来。
申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