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轼见此,瞥过张廷玉一眼,咳嗽两声,开始翻阅书卷。
弘时从美妙的畅想当中回过神来,再看四周,就只剩下靠近门口的那张案几,他坐下来之后,再一琢磨,看着坐在中间的弘历,心里面又觉得不爽起来。
这么个坐法,倒好像弘历被众星捧月,他和弘昼成了陪衬一般!
可无论怎么不爽快,座位已经安排下来,老师都夸了一通,他也不可能强迫弘历这小兔崽子换位置,只得压着不爽,把书翻得哗哗响。
这样巨大的声音落在安静的上书房里面,格外明显,张廷玉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几位学生,弘时一脸不快,弘昼则坐在原地,老实地盯着桌子,只有弘历笑眯眯看着自己左手方向,看起来好似十分崇拜……
他不禁微笑起来。
“三皇子既然对中庸这一节已经十分熟练,不如起来背一段?”
冷不丁朱轼开口,一下子打断了弘时翻书的动作,弘时他只是翻书而已,又不是真的对书卷内容很熟练,闻言动作就是一僵。
朱轼的话还没说完,继续道:“我看三殿下已经翻到末尾了,那就背一段最后一节的内容吧。”
弘时动作僵硬,开口道:“老师,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弘历热情洋溢地笑起来,双手拍个不停,大声喝彩:“好诶,三哥最厉害了!”
有弘历在前面,旁边的弘昼不明所以,也跟着拍掌叫好。
这一下子就把弘时顶了个不上不下。
弘时脸色青红交错,他哪里背得出来?父皇他不检查功课,母妃从来不管他的课业,他早八百年就没看过书了!
弘时一时间急得额头冒汗,嘴里只能说出来:“额……啊……”
他为难得要命,又不能直接承认自己是个废物,场面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还是张廷玉开口打破了僵局:“朱大人,今日第一堂课,还是先让我来献丑吧,下次时间充足,再来让三皇子展示,三皇子以为如何?”
弘时正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听闻有人帮他解围,简直感激涕零,连连点头,还要故作礼让:“老师说得是,我一个做学生的,怎么好耽误老师的时间?”
张廷玉微微一笑,目光不经意滑到弘历那里,但见弘历依旧是笑眯眯坐在原地,似乎此事不是他挑起来的一般,不由得暗笑两声,正式开始授课。
张廷玉和朱轼两人都是科举考出来的人才,肚子里面是有真货的,一堂课下来,三个学生都各有所得。
其中最有收获的要数弘历。
他原本以为这些古代书籍和他以前学过的东西不同,他学起来会很吃力,却没想到,只要一打开书,听到先生们的话,书里的内容进入脑海当中就能自动演变成他能理解的内容。
简直就像是打开了游戏作弊器一样。
弘历跟着朱轼和张廷玉所讲的内容,听得轻松愉悦,翻动书卷上面查看对应的内容,弘时在一旁看见弘历翻书翻的快,便在一边阴阳怪气道:“哟,四弟翻这么快,是不是都烂熟于心了啊?不如也来背一段,给五弟听听?”
第7章 怎么,你找到弘历的错处了?
弘时先前含沙射影地为难弘历也就罢了,张廷玉能当做不知将此化解,可现在弘时是指名道姓质疑弘历,还把他们两个老师也带进去了,张廷玉就皱起眉头,欲要开口。
不料却被朱轼抢了先。
朱轼面容冷峻,即便当着皇子的面儿也只有硬邦邦的语气:“我们二人今日备课都是临时决定的,难道三皇子认为,我们二人会与四皇子提前合谋,就为了四皇子今天能顺顺利利地背一篇中庸?”
弘时被人哄惯了,就算是王公大臣,他也自恃皇子身份高傲无比,哪里把普通大学士放在眼里?先前雍正在也就算了,这会儿雍正不在,朱轼区区一个大学士竟敢板着脸质问皇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弘时当即就哼道:“谁知道呢?再说了,现在可不单只是让弘历背了篇中庸,而是让他好好出风头,我想,没多久,就连父皇也会听说,弘历过目不忘的天赋了吧?”
说到这里,弘时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没错,他用力一拍巴掌:“好啊,你们竟然阴谋算计父皇!我要告诉父皇去!”
联合皇子谋算帝王,这罪名可就大了,朱轼和张廷玉二人就算作为上书房的老师,也觉没有胆量认下这样的罪名。
朱轼一张严肃方脸气得发红,拂袖而去:“三皇子如此恶意揣度下臣,下臣实在是没有本事教导三皇子!下臣立刻就去跟陛下请辞!”
张廷玉再是圆滑不愿得罪人,也不肯无端端被弘时泼上这样一身脏水,他叹了口气,对弘时拱手一礼:“微臣虽然地位卑下,可微臣也是有骨气的。微臣走到今日,凭借的是自己的努力和对陛下的忠心,不是依靠和谁勾结!微臣既然不能让三皇子殿下信服,自然也不配做三皇子的老师,微臣这就跟朱大人一起,去向陛下请辞!”
见二人态度如此激动,弘时自己也慌了,但他碍于面子,是绝对不肯承认自己错误,去将朱轼张廷玉二人拦下来的。站在原地跳脚了一会儿,弘时越来越慌,扭过脸来看见依旧坐在原地的弘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指着弘历的鼻子叫起来:“都是你,都是你使了手段,蒙骗了两位老师,我要你跟我到父皇面前去承认错误!”
这事态的发展实在是出乎意料,等弘昼反应过来的时候,弘时已经要扑过来拽弘历的衣领了。
而弘历之前吃过一次亏,这次早就有所防备。只见弘时上前之时,站在弘历身侧的两个太监立刻就往前一站,用自己的身体将弘历挡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