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扁扁嘴,老大不情愿:“父皇,这几次的事情都是一人所为,具体什么情况我也问过了,我想,只要您把三哥控制住了,接下来我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你以为就只有你三哥?”皇帝被弘历这态度气蒙了,想也没想就反问弘历。
而弘历则眼睛一亮:“还有谁?八王爷和九王爷?”
皇帝:“……你小子这反应,怎么看起来还挺高兴?”
弘历挠头:“不是高兴,是找到谁在背后搞事情,接下来我想做什么,不也方便了吗?”
皇帝听弘历的意思就不对劲:“你还想做什么?朕现在都想把你放在宫里派上几百个卫兵团团围住,不交任何人靠近你,你倒好,你还想做什么?还嫌惹出来的事情不够扎眼是吧?”
皇帝今日的话不少,一句接一句地怼人,弘历眨眨眼睛,十分无辜:“父皇,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宫里,再说了,您总是舍不得责罚三哥,那三哥就永远都能够继续惹事,难道我要一辈子都躲着他?”
皇帝听着弘历的话,气急败坏的表情忽然一点点收敛起来,他看看弘历,声音发沉:“照你这么说,你是希望我罚他了?”
苏培盛听到皇帝的语调就知道大事不妙,忍不住抬起眼睛冲着弘历挤眉弄眼。
而弘历却闹不明白,直接问出来:“苏公公,你是眼睛不舒服吗?”
苏培盛脸色一僵。
而皇帝已经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一甩袖子:“要是眼睛不舒服就下去歇着!朕不耐烦看到你这张老脸!”
苏培盛苦着脸退下,心里面却实在是松了口气的。
很快,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了这天家父子二人。
皇帝转过身来,目光沉沉地锁着弘历,少年现在已经再也没有当年幼稚的孩童模样,轮廓分明,婴儿肥更是完全消失,一双眼睛也像足了皇帝自己,不笑的时候透着股威严。
这个孩子,终究还是变了啊。
皇帝心中虽然感慨,但还是一字一句问出了口:“你希望朕,怎么罚他?”
弘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看起来好像是在思索,而皇帝的一颗心随着弘历的表现逐渐下沉,声音越发冷了:“你真的希望朕,惩罚你三哥?”
“那当然!”这次弘历没有犹豫,立即点头。
少年人顶着一张不再可爱的脸,一本正经地点头,没有容忍,没有仁爱。
有的只是光明正大的——
铲除异己。
终究还是走到了手足相残的这一步么?
皇帝的身子甚至晃了晃,说不出他自己心里面是什么感觉。
弘历完全不想争的时候,皇帝自己心里着急,觉得这个儿子没有进取之意,可当弘历真的对手足兄弟如此残忍的时候,皇帝又不由自主地难受起来,他艰难开口:“弘历,你……”
“但是父皇,能不能让我来决定,该怎么惩罚弘时?”
弘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依旧是坦荡的,他望着皇帝,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皇帝觉得口中涌起一阵腥甜的味道:“朕对弘时,其实说不上多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朕,只有弘时这个孩子。”
弘历莫名其妙地看着皇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又开始畅谈往事。
但皇帝的架势看起来是要说很久,他想了想,开口打断了皇帝:“父皇,您要是准备说很久的话,不如,坐着说?”
“……”再好的兴致都被弘历破坏了,皇帝此时没有了追忆往昔的心情,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终归,终归你记住,他是你兄弟。”
弘历忽而笑了起来,仿佛在酝酿一个恶作剧:“我当然知道他是我三哥,但是,我给他的惩罚,就是想让他知道,真正的哥哥应该怎么做。”
弘历接下来的话让皇帝都大吃一惊,听完了之后还要晕乎乎再追问一遍:“你,你说什么?你说叫弘时去各个王府都走一遭,别人哥哥怎么对弟弟的,他就要学着做一遍?”
弘历点头:“对啊,父皇,您现在也没多大年纪,怎么这么早就耳背了?”
“你这臭小子,这时候还不忘挤兑你父皇!”皇帝笑骂一句之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朕给你惩罚你三哥的权利,只要你说,朕就会照做,你确定,给你三哥的惩罚仅仅如此么?”
弘历歪了歪头:“这才叫仅仅如此?父皇,我现在才发现,你狠起来也不比我差啊!我跟您说,这在各个王府走一圈,对于三哥来说,已经是很要面子的一件事了,再把人家哥哥对弟弟做的事情学一遍,其实是很累的,他走一家王府,见到一对兄弟,就要学一次,要是谁家王府兄弟很多,那三哥可就有的学了!”
看着弘历露出笑容,皇帝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多年前弘历每次恶作剧得逞,折腾弘时的时候,也都是这样的笑容。但是时光一去不返,昔年只会吵架的两兄弟,走到今天,还是走到了你死我活的这一步。
皇帝恍惚片刻,目光重新定在弘历身上:“你愿意就这么放过你三哥?”
他顿了顿,话语艰涩,终于主动揭开了他自己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你三哥,你三哥是想置你于死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