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年轻气盛的账房按捺不住, 问大管家:“我说罗叔, 咱们到底还要在这里站多久?殿下不会准备就晾着我们吧?”
被称作罗叔的大管家瞪他一眼:“让你站着就站着,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账房被瞪了一眼也不罢休, 还要凑过来问:“罗叔,你就给我交个底儿呗,好端端的, 殿下今天才到,怎么就要查咱们大人的账?咱们大人毕竟是地头蛇,殿下……”
“殿下和大人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你不要命了!”大管家低声呵斥,目光却不以为然,一看就是不把京城来的小殿下放在眼里。
有大管家的做法在前面,这里里外外等着的下人们心里对弘历这位远道而来的四皇子也没什么害怕的情绪, 只是小声抱怨,却到底压了下去。
总督府上严阵以待,面前的箱子里面也堆了满满当当的账本, 大管家心里冷笑不止:“这位京城来的小殿下不知天高地厚, 竟然想着来查总督大人的账, 他若是不给这位殿下一点教训,就白做了那么多年的大管家!”
怀着这样的心思,会客厅里的人憋着一口气罚站。
客房里。
德胜跟着弘历转悠, 嘴里抱怨不止:“殿下您看,这总督大人根本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给您准备的客房如此简陋,这哪里是殿下住的地方?他分明是故意给您一个下马威!”
弘历却神神在在地背着手踱步,好像没听见德胜说了什么一样,问:“你说,我现在要是去别的地方看看,给自己选一间大的房间怎么样?”
德胜一跺脚:“殿下不可!这话说出去了,别人会怎么说?到时候您的面子往哪搁?我的殿下,你可千万不能想一出是一出!这出门在外,您的一举一动,代表着皇家脸面呢!”
弘历听着德胜的话就忍不住失笑:“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大事儿呢?我觉着屋子不好,想重新选一个都不成了?”
德胜看见弘历的模样就知道他又在开玩笑,垂头丧气说道:“您就知道拿我寻开心,算了,我也管不了您,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德胜往旁边儿一坐,还真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弘历笑着摇摇头:“你也别在这儿发脾气,你看看人家。”
他伸手一指,德胜在叽叽喳喳表达不满的时候,宫女芍药则指挥着一堆下人,张罗着把弘历平时常用的东西都准备好,到了现在,这原本简陋的地方,看起来也像像样。
“殿下,您请坐吧,您最喜欢的坐垫也给您带来了。”芍药往前走了一步,笑意盈盈。
弘历点点头,夸赞道:“你做的真好,这一趟还好把你带上了,不然我处理这些事情,还真的要麻烦多了。”
芍药微笑着:“都是奴婢的分内事,殿下无需夸奖,倒让奴婢不好意思了。”
德胜脸色羞红,他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明白了弘历言下之意:“真应该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我跟着殿下过来,不仅没有帮殿下解决问题,还只顾着抱怨,还好,姐姐提醒了我。”
弘历看着他笑起来:“不碍事儿,你现在想明白了就行。芍药心细又沉稳,你却胆大活络,你们两个人都能帮到我。”
有弘历这话,德胜芍药俱都感动不已,发誓说:“奴婢一定通力合作,为殿下尽心竭力!”
弘历点点头,打了个大哈欠,接着叫往床边儿走,还脱掉了外衣,一副马上就要睡觉的样子。
这就看得德胜有些目瞪口呆,连忙问道:“殿下,您这就睡了吗?”
弘历动作都没有停一下,就把自己的外衣解下来,递给了芍药,他又打了个哈欠,说道:“是啊,我都快困死了,现在不睡,什么时候睡觉?要不是今天赶路,我早就已经睡着了。”
芍药相当灵醒,将弘历的外衣收起来,还示意旁的小丫鬟帮弘历撩开帘子,弘历走过去坐在床边开始脱鞋子,德胜顿时急了,三两步追上来问:“可是殿下,您不是说要查账吗?外面总督府的人可都还在等着呢!”
“那就让他们等着吧,”少年皇子笑了一下,锐气横生,“什么时候我睡醒了,再去见他们。”
于是乎,会客厅的人直等到后半夜,也没有等到有任何人过来,更不用说四皇子了。
年纪轻的账房,一个个都交头接耳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真的没有人过来吗?”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这些人的窃窃私语,大管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终于忍无可忍,说道:“你们都少说两句,现在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在这里待着,碍眼!”
众人都站着等了大半夜,一个个精疲力尽,还要被这样喝骂,立即就有受不了气的嚷嚷起来:“什么叫做我们在这里待着碍眼?还不是大管家你把我们叫来这里的!”
有人起了头,底下的人就更来劲儿了,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要不是大管家叫我们来,谁愿意这么大晚上不去抱媳妇儿要在这里站着?”
听着底下的嘈杂声音越来越多,大管家的脸色也越来越黑,终于,他忍无可忍,吼了一嗓子:“叫你们滚你们就滚!”
众人立即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