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弘昼的闹腾并没有吸引太多人的关注,弘时就觉得两个兄弟这么做法是有些丢人:“我说你们俩也收敛些吧,这一杆火绳木仓都被你们玩坏了!到时候我看你们俩怎么跟父皇交代!”
弘历就笑嘻嘻回答:“这个就不劳烦三哥费心了!三哥,我听说,你是不是有一把火绳木仓,而且……”
“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弘时立即打断了弘历的想法,连连拒绝,“我的木仓不会给你拆的!”
弘历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呢!谢谢三哥!”
说完,弘历拉着弘昼就跑,连允禄都被抛在了后头,弘时百思不得其解,问允禄:“十六叔,你说弘历这小子一惊一乍的,刚才又想到什么了?谢我啥?”
允禄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在康熙面前也算得宠,小时候没少做些胡闹的事情,当下就笑着摇摇头:“这弘历啊,真是胆子够大!”
说完,他也不给没想明白的弘时解惑,自顾自宣布下课离开。
而之后——
弘昼跟着弘历站在南书房外面,十分忐忑不安,让他们进来的依旧是之前那个外形阴柔的青年太监,此时正一声不吭站在两人身后。弘昼只觉得脚底下好像有火炭在烧着似的,光是站在这里都觉得烫脚,他挪了挪身子,小声问弘历:“四哥,我们现在呆在这里做什么?你干嘛要来南书房啊,父皇不是说,没事不许我们过来吗?”
弘历转过脸来,神秘兮兮冲他眨了下眼睛:“那自然是有事情才过来找父皇啊!”
弘昼还有心要追问,里面却传来一个声音:“宣四皇子五皇子觐见!”
皇帝同意见他们二人,弘昼也顾不上问弘历,忙跟着弘历的步伐走了进去,一进内间,才发现房间里面还有张廷玉在。
弘历先跟弘昼一起向皇帝行礼,而后再以眼神跟张廷玉打过招呼,下一刻,雍正黑沉沉的目光就落了下来,看着弘历问:“朕说过无事不可来南书房,你现在最好是有正经事来找朕,否则……”
皇帝每次压低声音说话时都分外威严,连张廷玉这样的宠臣都不由得心里一惊,可面前的少年却好像一点儿都不察觉到似的,竟然还能展颜一笑:“对呀父皇,我就是有正经事来找你的,我遇到一点儿麻烦想找您帮忙!”
弘历这话说得大方又坦荡,雍正原本堆积了满腹的不快,都被弘历直白的请求冲得一散,顿了顿,雍正看着弘历,缓缓问道:“什么麻烦?”
弘历看雍正脸色,就知道自己还能跟雍正讨价还价,立即就找准了机会,开始滔滔不绝:“父皇,我们小校场上面的工具实在是太少了!以前我们只有骑射课,用的是靶子和石锁,可现在加了火器课,每次上课打靶子的话,那多浪费靶子呀!”
雍正扫了弘历一眼,见他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忍不住心情也好起来,只是嘴上却还冷冷道:“这等小事,你自己去找内务府解决,还来朕这里啰嗦!”
弘历吐吐舌头:“可是还有另外一件事,父皇,十六叔说,要我们熟悉木仓械的结构才能让我们上手练习,可是目前就他那一把木仓,我们要想真正熟悉起来,那得到猴年马月呀!”
雍正挑眉,这臭小子,还学会铺垫了?
“那你说要几把木仓?”
弘历黑溜溜的眼睛更亮了:“两把,不对,三把!”
雍正耐着性子问:“到底几把木仓,你想清楚再说。”
弘历掰着手指给雍正数:“我们兄弟三人,自然要三把木仓,还有一把要赔给十六叔,还有,我们刘谙达虽然是骑射课的师父,但是他也是武举人,没道理不让他也试试火器的厉害吧?所以父皇,一共要五把木仓!”
雍正看了一眼弘历,哼道:“开口就要五把,你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工部制作一杆火绳木仓所费几何?你开口居然就敢要五杆!”
皇帝再次动怒,弘昼早吓得不敢吭声,弘历却丝毫不惧,据理力争:“父皇,您听说过一句话没有?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您看,我又是您的儿子,这次找您也是为了解决学习上的问题,您再怎么样,也要帮忙解决吧?”
雍正都被气乐了:“你这是哪里来的歪理邪说!朕若是不答应你的要求,就成了不重视你的教育了?你好大的胆子,敢给朕扣帽子!”
这下弘昼再也受不住了,立即跪下来,同时还拉了拉弘历,示意他也跟着跪下,可弘历骨头跟脾气一样硬,当下大声回答:“我可不敢给您扣帽子,我只是合理提出自己的要求,而且,我现在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才来找您。在我心里,您是值得信赖、而且能够帮助我的人,若是您认为我的做法是冒犯,那就请您惩罚我,让我记住这个教训,下次绝不再犯!”
弘历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张廷玉在一旁听着甚至连打断弘历的机会都没有,这孩子就已经一口气说完了。
雍正垂下目光,凝视着面前一脸不服的少年,他还小,甚至能在脸上看出一派稚气,但这时候的弘历,已经能看出将来灼灼发光的模样——
不愧是他选中的继承人。
一点骄傲自内心萌芽,雍正的语调依旧严肃,而眼神却没什么愤怒旨意:“朕不过说你一句,你倒有这么多话来顶撞朕了,要是照你这么说,朕这回不肯帮你,以后你就再也不来找朕帮忙了?”
弘历从小到大没少跟自己家里人斗智斗勇,哪里还不知道雍正这话就是要他给个台阶?
这个他熟啊!
于是下一瞬,在几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弘历居然直接凑到雍正身边,开始给雍正捶背!
就连雍正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颇为不自在地开口赶人:“胡闹!你这是像什么样子!”
弘历才没有被雍正的冷言冷语吓跑,他依旧动作轻快地给雍正捶背,一边笑着说道:“父皇,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我知道您最明事理、疼孩子,肯定不会跟我一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