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你这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虽然做电灯泡不是一个很舒心的事,但岳睛确实帮了我很多,而且以后我还要找她帮忙。借着岳睛邀约还可以探探周骁这个人,我就无可奈何地应下了:“好,去去去,我去。”
主街。
周骁已经在前面等了,岳睛没靠近周骁一步,抓着我的手就紧了一下。
“姑奶奶,放过我的手吧,我还要用它吃饭呢。”
岳睛激动得朝我使眼色。
“特别帅,行么?放开我的手吧。”岳睛对我回答十分满意,捏捏我的手,脸上笑意更浓了。
周骁一身黑色常服,不加任何装饰,李璟知好歹还配些玉佩。他就一身黑衣,黑靴,不能再多了。毕竟常年边关守军,能不穿盔甲出门已经很不错了,我甚至怀疑那套黑袍就是在盔甲里内搭的。他一个人背手站在熙熙攘攘的街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从他身边经过的人群,竟然让我感受到一丝孤寂。
“周骁多大了?”趁周骁还未注意到我们,我小声问岳睛。
“比我小两岁岁,十八了吧。”
周骁才十八岁?!十八岁就得亲眼目睹父亲被国主忌惮惨死,母亲被囚禁,十八岁就不得不担起最苦最危险的驻守边关任务。要不是他杀我全族,还真是让人可怜又敬佩。
今天借着日光,没有盔甲遮挡,才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他的面目。周骁在边关磨砺这么久,从小经历风吹日晒,黄沙洗礼。本该未脱稚气的脸上,早已是成熟稳重的神态,眉目已经长开,皮肤被晒黑粗糙,惨痛经历逼得十八岁的周骁少年老成。
周骁看见我们,从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辛苦岳睛姑娘带周某游溇都。这位是?”
“她是南河,太子妃。”
“太子妃,上次惊吓到你,是周某失礼了。”周骁抱拳赔礼。
“周将军队伍声势浩大,我山林里出来的没见识,不由自主地想上前看看。拦了将军的队伍,实在是抱歉。”我回礼。
简单客套后,岳睛就带着周骁逛,我好像也没很仔细地逛过溇都,借着周骁的光还能听一次溇都介绍。
一路上,岳睛做了一个非常称职的导游。这个店很有名,介绍给周骁;那个吃食是溇都的特产,买给周骁。临近中午,周骁手里就拿满了东西,额头上渗出汗珠。但他不好意思拒绝岳睛的热情,就越拿越多。我抓住兴奋得似野马脱缰的岳睛,指着一家酒楼:“该吃饭了,进去歇会儿吧。”岳睛高兴地应了。
进了酒楼,周骁才得以把满身的礼物卸下。我们坐在二楼,一楼有人说书,讲得是英雄救美小故事。岳睛越听越入迷,直接离开座位趴到前面栏杆上去听了。桌边就剩我和周骁两人,周骁感受到我的视线,扭头看向我,于是就有了以下一大段各怀心思的对话。
“太子妃。”
“周将军,叫我南河就好。
“听闻南姑娘是氐族人?”
“是,周将军视氐族如何?”
“虽远世避俗,安于氐山。但若与其为敌,秘术宝物之多,不容小觑。”
“为何会与其为敌?”
“为了秘术宝物。”
我震惊于周骁居然毫不避讳地说出目的:“那何来与其为敌之说,难道不是单方面眼红宝物?”
“南姑娘讲得是,是我用词不当。”
说到这里各自陷入了沉默。
“周将军,既然无事,我这有一故事,可愿听听解闷?”
“请。”
“现下有一匪窝。匪中一人,与头目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其受头目胁迫,不得不为头目卖命,被头目奴役,失去自尊和自由。那人挣扎无果,只好前去求神。神说我可以帮你,但你要杀了某个无辜村庄里全部人,从老至幼,一个不留。若周将军是这人,当如何?”
我这个例子已经很明显意有所指,我在村庄前刻意重读了无辜,又指明是杀光全部包括老人小孩。我自以为我提点得很到位,可以唤起周骁一丝丝怜悯,但周骁延续直接风格,丝毫不迂回客套,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的话给我当头一棒。
“杀全村。”
我嘴角抽搐笑不出来。
“好一个不假思索的回答,周将军要杀全村无辜百姓来为自己一人复仇?”
“是。我杀全村是向我命运的不公抗争,全村抵御我的杀戮是在为他们不公命运的抗争。同是抗争,村庄被灭族只是因为他们不如我抵抗命运的力度大罢了。”
“本是无辜村庄,若不是为你的复仇,何故要平白向命运抗争?”
“那神为什么要提出这个条件?为什么要选这个村庄?我会被仇人奴役,村庄会被神选中,这都是各自的宿命。”
“周将军倒是看得通透,我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了。”
“各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