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路上路过南鱼的院子,南鱼正在院中照顾她那些需要晒月光的植物,没有空理我。路过父母的房间,灯已经灭了,看来两人已经歇下了。回到我的房间,岳睛睡得四仰八叉,我给她盖好被子。
垫了两块糕点,洗漱完就躺下了。拿出阿婆给的匕首看入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只依稀记得梦中人轮廓,看不清脸。除了轮廓,发生的一切全忘干净了,什么也不记得。努力回想了很久,还是一片空白,好像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人,心里陡然升起一阵落寞。
第28章 结
一周过去了,期间李璟知来过一封信询问我的情况、我告诉他已经安全抵达,感谢他送来的动心,并让他安心工作。
阿婆卜算失败,让我对未知的明天充满担心。我最近几晚连着做灭族噩梦被惊醒,还好岳睛已经搬去隔壁屋子睡了,没有影响到岳睛休息。
氐族人的生活一如既往,我带着岳睛到处逛,每天都在给自己找很多事做,其实是想叫停我脑中快溢出的焦虑。每晚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我的床铺,我抱着阿婆给的匕首发呆,经常不知不觉地睡着,然后被噩梦惊醒。
一个月过去了,氐族无事发生,晁使早已回晁了。不知道他进行的怎么样,有没有按我的方法,有没有解决周骁,有没有夺回自己的地位?
我没有任何途径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好消息是这一个月内晁没有再进攻。本以为晁会一鼓作气,这城很快就会被攻下,氐山马上就会进晁境了,结果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晁军按兵不动。
晁使带来的条件苛刻,溇肯定不会同意的。再加之用青菜馒头对待晁使的方式,可以看出溇对晁的态度。晁使一旦返晁,按照晁自大狂妄的性格肯定会被溇的态度激怒,立刻攻打溇。但是一个月内竟然无事发生。
我试图把这认为是我与晁使的计划侥幸打乱晁宫,使晁军没有再继续攻打。我去找阿婆说晁军的反常行为,炫耀可能是因为我的安排起作用了,周骁会死在晁,氐族避免灭族指日可待。阿婆笑着摸摸我的头,什么也没说。
当晚,我终于睡了一次好觉,没有再被噩梦惊醒。第二天阳光明媚,我沐浴在暖阳中醒来。我觉得一切都会变好,我会有很好的生活,溇会收复失地。
我觉得很快,会传来火焰军的喜讯;很快,我就可以和岳睛返回溇都;很快,我就能再见到李璟知;很快,我就能和李璟知一起用膳,甚至还会有一场幸福圆满的嫁娶。
直到这次突然又在深夜惊醒,屋外火光冲天,与上一世被灭族当晚的景象重叠。
我愣在床上,闭眼,睁开,闭眼,睁开。我掐了自己一下,不是噩梦,是现实。灭族还是来了,它来的这么突然,让我在安静平稳中沉浸于美梦,又把我狠狠拉入现实。
心中一遍一遍在强迫自己冷静面对,我慌不择路地跌下床,套上衣服,拿好匕首,夺门而出。山下火光漫天,一群举着火把的铁甲在快速朝山上移动,追击前方逃跑的氐族人民,叫喊声中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居然真的到了这一天,难道晁使没有把周骁解决掉么?但现在已经顾不上想这个。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用力地敲头,铁甲在快速登山,布衣氐族在铁甲面前不堪一击,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快想办法!南河!快做些什么!还有什么办法!我要怎么做!我怎么做才能挽回?我上一世在做什么?对!对!南鱼,南鱼!
只要南鱼逃跑,她就还可以在下一世再找到我,我就还有机会。我连忙扭头跑向南鱼的院落。南鱼房间裹着厚厚的黑布,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突然闯入,南鱼在书桌前惊讶地看着我。
“南鱼!快跑!有敌人杀上山了。”我着急地大喊,我跑向南鱼,叮叮当当撞掉很多南鱼的宝贝。我抓起南鱼就往外跑,南鱼不明情况,只是呆呆地跟着我跑。
我重走了上次灭族带南鱼跑的小路,跑了一段路,见周围无人。我带南鱼躲进树林,气喘吁吁地安置南鱼:“南鱼,你必须跑走!他们要夺碎心,会杀光氐族。你一定要躲好,然后下一世来找我。我会救氐族的。你快走!”
我把贴身挂着的李璟知的玉佩摘下挂在南鱼身上:“南鱼,拿好这个,去溇都找太子李璟知,他会照顾你的。”
“你不走么?”
“只要你逃了,全氐族都会再有机会的。父母还在山上,我要回去找岳睛。南鱼,拜托!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我紧紧地抱了南鱼,用力往前推搡南鱼,南鱼回头看了我一眼,跑进密林消失了。
我返回找岳睛,两次连着跑,我实在有点体力不支,我腿软得迈不开步子,但我得找岳睛,还不知道岳睛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扶着腿一步一步往前挪,从后门返回家中,急忙赶去岳睛房间。当我穿过走廊经过前厅时,正好与陆续进入我家的铁甲照面,他们居然已经攻上来了!铁甲凌厉目光看向我,他们发现了我,我惊吓地呆滞在原地,心脏骤紧。
铁甲提剑向我冲过来。我惊恐地扶着墙后退几步,慌乱地转身逃跑。我踉跄几步,突然腿软,我前倾跌倒在地面上。
倒向地面的那刻,脑中嗡鸣,完了。我挣扎支撑着地面想站起来逃跑,但是身后传来铁甲逐渐靠近的声音,让我无法控制地颤抖,怎么也使不上劲。我不敢看身后,我怕我一扭头,刀就会直逼面门。死亡在身后逼近,我害怕地咬紧牙关抓着地面。
疼痛却没有在预想中到来,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颊。我伸手擦拭,指尖鲜红一片,居然是血!我连忙回头,岳睛站在我身后,双手张开呈保护状,将我护在她身下,她胸腔贯穿一把剑。
她低头冲我笑,咧嘴的时候,血从嘴边流下滴在我的脸上。铁甲抽出剑,岳睛胸腔血流如注。我脸上血液与眼泪混杂着,我急忙张开手接住缓缓坠落的岳睛。岳睛落在我怀里,张开的手揽住我,下巴倚在我的肩膀,冰凉的脸颊贴向我。我看到岳睛后背的伤口在不停地往外淌血,我双手颤抖地紧紧捂住。
“怎么会这样!岳睛,岳睛不要,不要离开我。都怪我,都怪我!岳睛,岳睛,不要,岳睛。”我泣不成声。
岳睛在我耳边虚弱地,断断续续地讲:“南河,别哭。”她费力抬起手抚上我的后背,然后瞬间滑落。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岳睛!不要!”我疯狂地喊,我不停地用胳膊再次支起岳睛的手,我想她抱住我,但岳睛的手一次次无意识掉落,告诉我她已经死了。我脸颊贴向岳睛的脸,她的头无力地倒在我的肩膀上。
我情绪崩溃,紧紧抱住岳睛,埋在岳睛肩膀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