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将军沉着脸对服务员指了指楼梯,“同志,没你的事情了。”
服务员转身便要下楼,忽然被卢靖朝一个箭步上前拦了下来。“之前周末你们经理夫妇也会来吗?”
“有时候吧,不过经理之前吩咐过,休息日为了节省水电费用,这一层并不开放。所以我们一般只在二楼的会议室里休息,从来都不会上来。”服务员目光有些躲闪。
“知道了,你下去吧。”卢靖朝平淡的转过脸,看向面如土色的弟弟,“你要不要也跟着这位小同志一起出去。”
卢肃朝虽然只是个上中学的纯情青年,但他也知道母亲背着父亲和其他男人一起出来别无好事。况且之前他也曾在新华书店门口见到过疑似母亲的身影,当时大哥还说母亲的单位与新华书店的方向南辕北辙,现在想想从一开始这些便都是谎言。
卢靖朝眼见父亲的脸色越来越灰败,干脆拉着父亲走到窗口,指了指楼下道,“咱们还是别打扰继母办事吧,先下楼,我有件个地方想带您去。”
卢肃朝见状也赶忙劝父亲跟大哥下楼去看看。于是父子三人原路返回到和平饭店大堂,又跟着卢靖朝的脚步来到新华书店前面的空地上。那辆黑色小轿车的铁皮车身已然被阳光炙烤的滚烫,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女士高跟鞋和外套依旧摆在轿车后座上,宣誓主权般坦然呈现在每一个目睹它们的人面前。
“看上去有些日子了。”卢将军脸上肌肉紧绷着,眼睛里闪现出锐利的锋芒,“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卢靖朝不敢造次:“有一些日子了,之前还不敢确认,所以特地请您前来辨别下。”
“没想到我卢某戎马一生,多少敌人的围追堵截都拦不倒我,到晚年竟然遭此横祸。”卢将军冷笑着伸手敲了敲滚烫的车窗,“靖朝,你说我要不要找机会一枪崩了上面那对狗男女?”
“爸,千万不要啊。”卢肃朝瞬间冲了过来,死死拽住父亲的手臂哀求道,“我相信您是误会妈了,求您给妈一个改错的机会,她毕竟跟您是十几年的夫妻。”
卢将军盯着幼子的眼睛缓缓开口,“既然是误会,原本就不存在任何错误,为什么又需要改错呢。”
卢肃朝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再怎么样也是我妈啊。”
“肃朝,你冷静下。”卢靖朝温柔的拍打着弟弟噤若寒蝉的脊背,“爸心中自有决断,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就行。下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的学业。从小到大你妈一直就盼着你出人头地。”
卢肃朝绝望的猛然推开大哥,撒开腿就往马路对面跑去,一辆疾驰而来的公交车并未料到突然会有人从路边冲出,长长的刹车声夹杂着尖锐的碰撞声瞬间响彻整条长街。
抢救室外,卢将军正襟危坐,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紧闭的大门外闪烁着殷红的工作灯,昭告着室内正在进行一场性命攸关的生死角逐。
这家医院的院长也是北京人,曾在部队服役多年,由于在抗美援朝战场上被炮弹击中手臂无法再从事一线军医工作,便专业回了地方。他知道抢救室里的病人正是卢将军颇为疼爱的幼子,便和部队里相熟的老朋友打了电话。毕竟就卢肃朝沉重的伤势而言,谁也不敢为这场抢救的结果打包票。万一情况不妙,有老战友老部下陪在身边,想必这位饱经风霜的卢将军在伤心至极之余也能得到些许安慰。
卢靖朝拿着医院开出的药费单和输血单,马不停蹄的跑上跑下,生怕慢了一秒耽搁了弟弟的抢救。从小到大,无论他对继母何其怨恨,却总能在弟弟身上寻得意思温情。今天本来他只想让父亲知道继母谎言背后的龌龊事,最好能将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彻底赶出家门。没想到卢肃朝在吃惊之余居然一下子冲到了马路上,又被躲闪不及的公交车撞得飞了起来。
“小卢同志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化险为夷的。”苏参谋毕恭毕敬的走到卢将军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臂,“你们家两个孩子我都是看着长大的,老大才华横溢、一表人才,老二乐观开朗、幽默风趣,让大院里多少人家暗地里眼红不已,怎么一下子出了这种事?”
“犬子不肖,让苏参谋见笑了。”卢将军虽然内里心急如焚,却仍然保留着军旅生涯里淬出的临危不惧,“不过是跟他哥哥开玩笑闹脾气罢了,谁晓得会不知轻重冲到马路上。”
忽然抢救室的门打开了,一位满身血污的护士大喊道:“病人正在大出血,快通知血库备血,AB型。”
门又被护士“砰”的一下摔上了。
“AB型血我们血库里贮存的很少,先都送去抢救室吧。”鬓发斑白的血库主任急的团团转,“前两天大出血的一个产妇就是AB型血,现在又来一个车祸病人,这可叫我怎么是好?就算可以向中心血站告急求援,可病人危在旦夕,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我来。”卢靖朝缓步上前,镇定的走到血库主任面前,“病房里躺着的人是我的亲兄弟,无论如何请大夫您务必救他。”
“护士,先紧急做常规化验。”血库主任拉着卢靖朝结实的小臂,长舒了一口气。
“还有我。”卢将军面色严峻的走了过来,“我是病人的父亲,先用我的血吧。”
“那再好不过了,对于大出血的病人而言,仅有一位供血者肯定是不够的。“医生如释重负道。
第96章 复仇 最后一根稻草落了下来
抢救室的工作灯一直亮着,终于,年过五旬的卢将军支撑不住了,在苏参谋的搀扶下去了院长准备的值班医生备勤室休息一会儿,离开前还再三叮嘱身边人,说卢肃朝如果需要输血一定要告诉他。
“卢同志,请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血库主任手拿报告单,两道浓密的眉毛几乎拧成一团。卢靖朝不敢造次,小学生般乖乖跟在他身后走进办公室,还顺手关了门。
“病人很危险,现在医护人员正在尽力抢救,血库里所有的AB型血库存都已经送了过去。”主任重重的叹了口气,“作为家属,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谢谢您。”卢靖朝哽咽道,“如果血不够,我和父亲都愿意倾囊相救。”
血库主任走到卢靖朝身边,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是下定重大决心般半晌才开口道,“不是我们有估计,而是你俩的血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