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就在此时,有人匆匆跨进厅堂门槛,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脚步声。
徐冬眼睫一颤,顿时便被转移了注意力,他心里紧张得要命,刚刚转身朝向门口,就有一片阴影漫上他秀挺的鼻尖。
夏语琴跟着回头,向来人望去。
那是曾经她百般看不起的,与她年岁相同,命运却南辕北辙的女人。
此时对方的胸口一直在不断起伏着,手肘也随意撑在门板上,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像是从那块脏兮兮的地方一路跑来徐府。
夏语琴眼睛一转,拿起书卷敲击手掌。
然后挑起嘴角,朝对方露出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笑容。
道说是谁呢,原来是这人。
方才她还在说她那不成器的姐姐呢,这不,一说人就到了。
感觉到门口传来的,扶着门框的夏司容隐隐落在自己放在身边的小包袱的目光,徐冬下意识拨了拨,偷偷塞到他身后藏起来。
动了动嘴唇,徐冬想要说些什么,最后看了看夏司容的脸色,却还是选择闭紧了嘴巴。
有……有什么好解释的啊。
好像、好像他们也不是需要解释的关系啊。
就算说了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如今他就算做什么,似乎都很多余吧。
这样想着,徐冬突然就觉得浑身力气都抽光了。
从那天开始,持续到今日,这些天,他已经备受煎熬。
夏司容已然跟他开诚布公,很明确地表示了,她想要解除合作协议,她想要很快搬出徐府的意愿。
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结束。
咬了咬唇,徐冬再次勇敢地翻出小包裹,自顾挂在手臂上,杵着拐杖站起来。
他垂着眸,对夏司容说:“我感觉府里气候郁浊,是我自己需要出府透透气,跟小侍没有关系。”
除了刚跨进门时,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显露过一瞬的讶异,夏司容的脸上便没有出现任何表情,也没有开口说话。
自然地,她也便没有回答徐冬。
只是她稳稳霸占住门口那块地方,徐冬想要从厅堂出去,就得夏司容退后让出路来,他才能有足够空间通过。
徐冬捏着小包裹,想了想,又很真诚地开口说道:“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你若还没找到合适落脚的地方的话,可以先在府里住着。”
“你放心,我们不会有碰面机会了,我会搬去庄子休养好脚伤再说,我不在,你就不用像先前那般辛苦,可以安心住下。”
夏司容眉睫一动,没有搭理不远处阴阳怪气挑衅她的夏语琴的目光以及恶意笑容,而是垂下眼眸看着徐冬那节白腻的后颈。
应该说,从进到徐府看到徐冬开始,夏司容的目光便一直黏在徐冬身上,从没有分给多余存在的人半点目光。
此时听到徐冬说的话语,夏司容的眼睛动了动:“大夫说,你需要静养,不适宜在这时候劳累奔波。”
徐冬依然垂着头,避开跟夏司容有任何的眼神碰撞,坚持说道:“蜜桃庄的桃子快熟了,每年他们酿蜜桃果酒的时候我都在,今年,我也不想错过。”
夏司容顿了顿,接着说:“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如今又受了脚伤,需要多静养几日。”
徐冬摇头:“没事的,只是外伤,按时换药就可以了,至于我的身子我很清楚,一直都是如此,多喝几贴汤药就是了。”
“过几日再去,也不行吗?”夏司容瞳孔收缩,紧盯着徐冬问。
许是攒足了勇气对抗,徐冬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夏司容,露出一个苍白笑容来,眼眸平静:“你放心,这么些年我都这么过来了,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再说,庄子里也会有人照顾我。”
夏语琴晃悠悠走过来,闻言插嘴道:“是啊,姐姐,你只管去忙你自己的,明日恰好我会和几位同窗去城外踏青。”
“你若是不安心,我可以过来,顺道送徐大公子去庄子,一路上我也会照顾好他的。”
话落,徐冬眉间紧蹙,他母亲去世后,他能独自掌管这偌大家势不被外人侵吞,靠的就是一副玲珑剔透的心思。
夏语琴言语暧昧不明,徐冬又怎会品味不出,恐怕夏司容听了,就要误会了。
于是他冷淡道:“夏家二小姐,此番我自会安排,无需你的照顾。”
“你方才路过徐府,却忽然进来,不用跟你那个同窗商讨踏青计划了吗?我想我的腿脚并无大碍,你也无需在我身上消磨时光了。”
想起夏语琴的存在,徐冬瞥了夏司容一眼,怕她会误会,到底还是暗戳戳解释了一下。
他和夏司容的关系已经糟糕至极,不想再因为别的什么人参杂得更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