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宾客皆是笑意盈盈,唯独二人焦灼不耐。
云桑觉察出不对劲,果然,周氏急吼吼的朝她走来,压低声音问:“小桑,你方才见到祁昱没有?”
宣平侯也急说:“这孩子一声不吭的,转眼找不着人,身边跟着的那个阿东也不见踪影。”
云桑拧了眉,刚要开口,却被周氏抢了先:“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眼看席面要开,有什么事比今日还重要?整日跟个哑巴似的,多说几句话还要不了他的命!”
附近人多眼杂,宣平侯顾及着面子,忙拉住周氏,拉到一旁僻静处。
云桑顿在原地,一颗心被死死揪紧的难受,她知晓候府黑心肝是一回事,可亲耳听到周氏这般诋毁祁昱,又是另一回事。
祁昱是心性成熟稳重的大人,若非事出紧急又怎会无端离席,兴许遇上别的事也未可说,怎的在他们嘴里就成十恶不赦不可饶恕了?
她又气闷又担心,自己珍贵放在心尖上的人,她不准别人这么说他,偏偏眼下不能同周氏闹翻,可也不想见到那张可恨的脸,像是报复一般的,云桑转身就走,一点情面也不给。
教养礼貌,不是对这样丑恶之人的。
身后,周氏不由得气骂一句粗话,宣平侯忙安抚:“小桑这会子肯定是着急去找人,咱们也跟过去瞧瞧?”
“瞧什么瞧?”周氏一手甩开他,“你生怕别人不知道鼎鼎有名的宣平侯府世子无故失踪?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我就知道这小子存心害我儿,见不得我儿好!”
宣平侯着实受不了这撒泼的妇人,也懒得再说什么,黑着脸往厅堂走,再怎么样也要先找由头应付亲家这边。
候府确实丢不起这个人。
他们惦记的是名声脸面。
云桑想的是祁昱遇到了什么麻烦,去大门口问了小厮,这才得知前不久他匆匆出去过一趟,现在也没见回来,看来麻烦还不小。
许是朝堂之事,许是更隐秘的皇家之事。唯可以确认的,就是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在和什么人说话,有没有惦记这里。
快要开席了,客人们都已入座,门口庭院自也冷清下来,头顶高高悬着的大红灯笼随风晃动,里头的喧闹声隔着一层屏障传过来,恍然间,热闹也不真切。
云桑哪儿也不去,就在门口等,也叫阿贝去传话:单留一桌膳食出来。
要是他刚处理完棘手的事情,匆忙赶回来,看见的却是冷清的府门,满座的客人,和凉掉的被人吃过的膳食,该有多失望?
沐云桑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
第8章 意外
冬日黑天早,申时末,天色渐渐暗下。
两匹骏马急驰进城,身后扬起一圈尘土,随冷风在地上打了两个转儿,又飘零落下,这短短一瞬,那两抹挺拔身影已淡出视野。
晌午那时候,老太太绊了脚,重重摔了一跤,不慎闪了腰,城郊寺庙偏远,那几个贴身照顾的宫人又没有懂医术的,慌忙出城请郎中,一面急找能做主的爷。
谁知去候府找不到熟人,几经辗转打听,才找到尚书府。
老太太年纪大了,摔那一下便要了半条命,祁昱这个做孙子的听了消息,如何能等到寿宴结束?当即赶往城郊,好在郎中去得及时,老人家伤了腿脚腰杆,性命无忧。
这一来一回,少不得要些功夫。
等祁昱赶回来,便是这时候了。
两人在东南角门那处拴好马,阿东瞧这天色,又摸摸空落落的肚子,一阵哀叹:“早知晌午那会子就多拿几个糯米糕吃。”
祁昱午膳不曾用过,只与沐青山喝了一盏茶,自也是饿的,只是丝毫不觉,脚下步子仍旧沉稳有力,还有些急促。
那时候走的急,且是老太太的事,不好细说,没与岳父大人请辞,寿辰这样吉利的日子,后辈平白无故缺席,总归是失礼,叫她当众没面子也不好。
阿东身强体壮的,也没饿到走不动路的地步,但他喊停:“爷,咱们慢些!”
“都这时候了,说不准人家吃的正香,咱们现在进去多尴尬?又没有座儿还得受侯爷侯夫人白眼,反正迟了,干脆等他们宴席散了再进去……哎!您等等我!”
从小到大,一二十年,祁昱吃过的冷眼比米多,又怎会怵这微不足道的。
可他冷不丁的想起昨日宣平侯所言,步子猛然一顿。
现在,或许早没了他的一席之地,他匆忙离开,在他们眼里,只是懦弱逃离,或是别有用心的阴谋。
他祁昱是什么?不过徐之琰的替身,用到之时高高在上为世子,用不到之时比泥还低贱,沐云桑不是他的,待他亲厚如儿子的岳父岳母不是他的,遑论他们昨日才计算好。
有望寻神医。徐之琰一好,不,他还没好,他们就急不可耐的要把自己一脚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