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很直接的联系吗?
常经纶一时搞不明白,他看着江归晚比初见时更加单薄的身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放心,我不是怪你。”
毕竟这也不全是江归晚一人的错。
要真论起来,他一个就得好好骂他那乱用东西的师妹一顿!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冷心冷情的师妹在被他强迫收了个徒弟后,竟也慢慢多了几分人气。
有时候,其实他也希望她莽撞几分,并不需要那般事事慎重,与他多说几句话也好。
还没得道飞升呢,何苦逼自己活成一个没有人气的神仙?
哪怕对这个徒弟平白多出来的情绪是厌恶也好啊,总好过一个人在那孤零零的清灵阙上,守着终年不化的积雪,活成一个跟冰雪一模一样的假人。
说到底,他还得谢谢江归晚才对。
于是他挥了挥手,暂时忘掉了失去窥心镜的苦恼,“不用掌门掌门的喊,平日里喊我师叔便可。你忘了,你可是我逼着你师尊收下的,好不容易她才同意,我怎么可能轻易把你赶走?”
这是……真的吗?!
江归晚得了保证,顿时松了长长一口气,看向常经纶的眼中充满了感激:“多谢掌门师叔!弟子记下了!”
“你师尊她啊……”常经纶回过头,替容桑拉了拉滑下去的被子:“她也都是为了你好。她第一次带徒弟,本就没什么经验,有时候伤害到你了,还希望你不要对她心存怨恨。”
江归晚倏地想起了师尊前几日对自己所说所做的一切。
他看向床上闭着眼睛的女子。
女子整张脸都很漂亮,特别是那副眉眼,一笔一画,像是被世上最厉害的画师拿最好的笔描出来的,她看人的时候,只要不是冷冰冰的眼神,便自带了三分情意。
怪她吗?江归晚问自己。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她肯收下自己,给自己一个栖身之所已经是莫大的恩慈,更何况师尊也是第一次带徒弟,正如他孤身一人,头一次来这世上闯荡。
他打从心底里敬着师尊,因此,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会怨师尊,师尊对我很好。”
“那就好。”
常经纶摩挲着手心的镜子碎片,挥了挥手,让江归晚走近些,自己起了身。
“你先照看着你师尊,她没什么大事,很快便能醒过来,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哎,我带人去那个石洞外找找其他碎片,看还能不能把这东西拼回来……”
他说着说着便跨过门槛走了出去,很快殿内便只剩下了江归晚和容桑两人。
江归晚不知道个中缘由,还傻傻地觉得是自己害了容桑,咬着下唇,一挪一挪地坐到了床边。
前几日的种种在此刻烟消云散,江归晚本就不怪容桑让他吃了这么多天的竹笋,不知者无罪,更何况这人是自己的师尊。
她想对自己好,不过是用错了方式,就像今天这般。
反倒是他,察觉不到师尊的苦心也就罢了,竟还在被抛弃洞中的时候,有过一瞬间埋怨师尊为什么要抛下自己。
不止如此,他还没控制住自己伤了师尊……
江归晚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向容桑,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个罪人。
就在他反思自己的时候,床上躺着的女子倏地动了动指尖。
江归晚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动静,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身体比脑子迅速地握住了容桑冰凉的指尖。
“师尊?师尊可是醒了?”他握得很紧,问来问去,也不怕给人念烦了。
“你在干什么?!”
一声怒喝自门口传来,这一声很大,还带了几分凶意,若是出声的人稍一没控制住,这屋顶都会被他掀翻。
江归晚猛然放下了容桑的手,他将师尊的手轻轻盖回被下,起身看向来人。
“沛,沛,沛饶师叔……”
沛饶:“……”
你才呸呸呸。
“别叫我师叔。”沛饶有些嫌恶地瞪了江归晚一眼,随机上去,隔着帕子将江归晚一推,自己坐到了容桑身旁。“惦记自己师尊的不孝徒,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
江归晚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刷白,他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滞了几秒:“不是,不是这样的,师——真人误会了。”
“误会什么?”沛饶冷哼一声,“你当我刚才是瞎子吗?我早就知道你接近却舒没安好心,却不曾想,你对自己师尊竟还怀着这样龌龊的心思!江归晚,我早就说过让你离她远点!”
江归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沛饶说完,他甚至觉得自己开口都有些困难:“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看见师尊手指动了一下,我以为她快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