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不断喷薄在耳垂下侧,容桑周身发烫,唯有意识还在艰难地思考。
这些不都是在桃夭斋幻境里的事情吗,江归晚怎么会记混,这人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但这些话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江归晚记岔了也好,总好过来找她报仇。
容桑识图推开他和他正常一点说话,却发现江归晚跟座山似的,宽阔了许多的肩膀不复少年人身躯的单薄,在体型上他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又抬头看了看这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才能设下的结界,容桑想,现在估计还不止体型上,修为上估计江归晚也不可同日而语。
意识到这一点,她才终于有一种匆忙间过了五年的真实感。
“桑桑,”江归晚迟迟得不到回应,把人抱得更紧了,“你别生我气了。”
他直起腰,湿漉漉的眼睛直视容桑,鼻尖相蹭,一副可怜样:“跟我回去吧。”
夏末凉风习习,容桑却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
她跟魔怔了似的,理智告诉她她得跑,得去找常经纶找沛饶,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无论她如何挣扎都使不上力气,落到江归晚身上的拳头软绵绵的,没有任何用处。
看起来更像是撒娇。
“如果我说不呢。”容桑挣扎不开,干脆放弃,试探性地问道:“你会杀了我吗?”
江归晚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不会的。”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郑重摇了摇头:“桑桑只要愿意将对别人的好多分我一些,把为别人着想的精力多放一些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好好对桑桑的。”
真成傻子了,容桑想。
也没人告诉她这跳进离火海活下来了还有副作用啊?
她可不信凭原书里江归晚睚眦必报的个性,能为了报仇勉强自己对着她如此忍让。
心中有了决定,容桑跟摸老虎屁股似的挠了挠他的下巴,安慰小孩一般:“跟你回去也不是不行。”
她扯出一个笑容,没报什么希望地问:“你先让我回去跟我家人说两声,过两日我便去找你行不行?”
江归晚再次趴到了她的肩上,睁眼的那一瞬间,他黑亮的瞳孔清明如炬,完全不复刚刚的神态。
他整张脸像是被刻上去的一样,明明眼中没有任何情感,却依旧用一种无比真诚的嗓音问道:“桑桑是说真的吗,不会骗我吗?”
“若是两日后看不见桑桑,我可是会难过的。”
不是生气,而是难过。
江归晚也会难过吗?
容桑没有深究,她察觉到头顶的结界在逐渐消散,是常经纶他们快要成功了。
“会的会的。”她回答得仓促,眼神飘忽向头顶,明显是在敷衍。“你信我好不好?”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容桑并不想让江归晚与常经纶直面对上,多来几回,凭师兄的敏锐程度,只怕很快就要发现这个人的的确确是江归晚没错了。
说完又怕江归晚不信似的,她再次强调了一遍:“你先让我回去收拾东西,我后日午时一定去找你,夫君听话好不好?”
真够诡异的。
有了之前幻境中的经验,连容桑自己都没想到这个称呼她能喊得如此顺口。
江归晚本还倔强地拉着她的手不松开,可待听到容桑最后一句话,他从她身上爬起,眼中带着始料未及的笑意,低头在她嘴角碰了一下。
“好!”他后退一步,咧起笑容,满含期待,“那桑桑快回去收拾东西吧。”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容桑被他方才的动作吓得后退了两步,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她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像个多年的老手般,忽略掉那一吻,又笑着与他告别,转身回头往城内走去。
一跨进城门,她便跟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连御风决都忘了念,就像个寻常人家的女子,提着裙子跑了两步,又停下来暗骂起了自己的思想不坚定。
不能为美色所迷!
心里斗争时,一声十分细小,不认真听根本听不见的碎裂声传到了结界内每个修士的耳朵里。
禁制要破了。
如此厉害的禁制,结界碎裂时,城内的居民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容桑转瞬间摒弃了心里一切杂乱的想法,灵气重新入了经脉,她灵识察觉到九宫日的弟子正在疏散民众,神色凝重,朝着广场的方向御风过去。
与此同时的城外,孤身一人站在护城河旁的江归晚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