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晚觉得自己手腕处传来的温度十分灼人,他脸跟着红了起来,想甩开又怕再伤害到容桑。
这一个字仿佛用了他全身力气似的,他软了语调:“好。”
正好有个机会可以逃离这里,他一边欢欣容桑喜欢他做的糕点,一边有些失态地别开眼,抽出手放下茶杯,急急忙忙便推着轮子跑出了房间,以此掩盖自己通红的脖颈。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了容桑云芷两人。
容桑不主动开口,云芷也跟憋着股气似的,两人沉默着,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要比谁心态更好,容桑可从来没输过。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小口啜了起来,她是真的嫌弃那碟糕点,喝茶喝到一半又“啧”了一声,拧眉将它推远了一点。
云芷:“……”
“你怎么敢让他给你做糕点?”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怎么敢?”
“为何不敢,”容桑面对着这样一个魔修也丝毫不怕死,她仰起头:“我想吃了就让他做,你没看见他可乐意了吗?”
云芷眼神陡然凶狠了起来,呼吸急促,手指弯曲,仿佛抓着一把无形的刀。
她想到江归晚对她退避三尺,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容桑却像根本没注意到她似的,自顾自发着呆,气氛僵持了许久,云芷再一次败下阵来,将碟子收进食盒里的每个动作都带着重重的力道。
即将出门时她又停了下来,柳眉倒竖,眼神多了几分悲哀与鄙夷:“他不是你能理解使唤的人,我劝你离他远远的,如果你还想留条命的话。”
“姐姐怎么一副要剐了我的模样?”容桑手撑着头,“那好吧……我与姐姐打包票,我绝不主动凑到他面前去。”
云芷周身凶意缓和了些许,便又见容桑脸上露出些无奈,径自叹气道:“但若要是他主动凑过来,可就不能怪我了吧?”
“砰——!”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透过窗上薄纸,可以看到云芷离去的背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爽。
人走了,容桑这才收起脸上笑容,放下手中茶杯,有些愣怔。
这女的是魔修没错,是谁安排进来的也与她无关,只要不伤害到她,她本可以视而不见任其对江归晚下手的。
但她刚刚做那么多,还帮江归晚把人气走……
她是疯了吗?
*
容桑待在房中,与江归晚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天。
她和铁蝉玩了一会儿,铁蝉闹腾,不知为何对丢手绢有着无比浓厚的兴趣,总是缠着容桑陪它玩。
每丢出去一块手帕,再捡回来都会被铁蝉的藤蔓染绿,她没那么多帕子,急忙打发走铁蝉让它去外面晒太阳,又找两个仆人拿了一堆话本用来解闷。
江归晚缩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一句话不说,甚至连头都没怎么抬过。
臭小孩看起来不想理她的样子。
容桑嘴角抽了抽,方才才同云芷炫耀过的话此刻字字句句都往她脸上拍。
莫不是牛皮刚吹完她就要被打脸了?
她心里烦闷,只祈祷着云芷短时间内不要再过来嘲讽她了。
一整天这院子都热闹得很,每隔半柱香便有几个姨娘借着各种名义想要进来和江归晚见一面。
江归晚把门锁的严严实实,又让下人一个个劝走,频率太高,烦得容桑一个话本要看一两个时辰。
到了黄昏,江归晚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困意刚浸满眼眶,便听院子木门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外面响起一堆女子的呼唤声,一个比一个声大,白日里来过的没来过的都在此时过来了。
江归晚很明显是想起了昨晚的盛况,让人去堵门,却发现一院子的下人也挡不住外面的女子。
他急得在房内踱来踱去,她们即将破门而入的那一瞬间,江归晚拉住了容桑从窗户跳出,又翻上了侧院的高墙想要跑出江府去。
江归晚伤未好全,容桑也什么都用不了,两人翻上去容易,要落下去时却坐在墙边卡了一小会儿,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已经黄昏了,铁蝉没有太阳可晒,不知从哪儿又翻找出来一箱帕子,和身上十几根藤蔓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它抬头时看见了容桑,一跃而起,十几个帕子跟着迎风飘扬,下一秒就要跟上来。
容桑抬手制止住它,用口型无声地和它说她等下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