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闻柳大人与柳夫人情比金坚,果真如此啊。”
有一人开了头后来的人也纷纷夸奖起柳季的深情,各个仿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可她与柳季入京不过半年,哪里来的那么多“朋友”“知己”。
“柳大人时辰到了,让柳夫人及早入土为安吧。”
入土?
她...她竟是在棺材里。
柳季对她这个死人倒是大方的很,听这动静她的葬礼排场必是不小。
转眼间天光大亮,短短的腿毛茸茸的身子,她竟变成了一只猫。
脚步声、责骂声、哭喊声渐渐逼近,她转身跃进草丛躲了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一孩子被一壮实的小厮压着,“等爹爹回来了,我就告诉他你们欺负我。”
走在前头的年轻女子笑了笑,讥讽道:“我家小姐有孕了,你爹爹怎么可能还会管你这个小累赘?”
“把他丢进去,小姐说了,等他听话了才能放出来。”
“你们两个留下来把人看住了。”那女子伸手随意点了一下旁边的两个老妇,然后就趾高气昂地走了。
“诶,这没了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嘘,你不要命啦。咱们这位夫人最忌讳府里提那个人。”
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地禁了声,立在那儿尽一个“门神”的本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只小猫从窗户跳进了屋内。
柳正青小小一个缩在房间一角,手里紧紧的攥着一块绣着向阳花的旧帕子。
一边哭一边说:“阿娘,爹爹娶了新夫人,她对我一点都不好。”
“阿娘,青儿好想你呀。”
青儿大了,可穿的还是她在时给他制的旧衣裳,露出来的皮肤上青青紫紫的一片连着一片,看得人触目惊心。
“喵——”青儿莫哭,阿娘在这儿。
柳正青被小猫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停下了哭泣,小声抽噎着,伸出一只手欲摸一摸它。
“喵——”青儿莫哭,阿娘给你擦擦泪。
小猫仰着头,一点一点的舔去他脸上的泪水。
柳正青似乎心有所感,问道:“你是我阿娘派来的吗?”
小猫只是静静的待在他怀里眼睛一眨不眨近乎贪婪地看着他。
“我阿娘长得可好看了,只是...我已经有些记不得她的样子。”
“你告诉我,她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不好?”
“喵——”我很好,青儿莫要担心。
……
剧痛袭来,灵魂似被拉扯,她又一次陷入黑暗之中。
陈玉容挣扎着醒过来,全身已是大汗淋漓。
梦里的景象、感触都实在过于真实,仿佛那些就是在她死后发生的事情。
前世她因受柳季蒙蔽,卧床三月却不觉有异,待她醒悟过来想要另请大夫的时候已经迟了。
那对渣男贱女在她的饮食里做手脚,她的底子早就不行了,就算换了大夫也不过是多苟活几年罢了。
那也足矣,几年时间足够她为她的孩子做好打算,护他平安长大。
只可惜他们根本等不及这个时间,一碗毒汤就要了她的性命。就连她死后也要被柳季拿来做文章,装点一番去成全他深情的名声。
服丧期一满就急不可耐的把人迎娶进门 ,婚后不过一月就传出新妇有孕的好消息。
呵,无媒苟合带着孕肚嫁人,还敢大肆宣扬,这便是礼部尚书之女,一个名门闺秀所做出来的事。
入府后大肆发卖下人、虐待原配之子,连面上功夫都不屑于做,难道就不怕贻人口实吗?
她的正青那么小就没了母亲庇护,他以后可要怎么办呀。
陈玉容有满腔的慈母之情,怎奈何现如今母子俩一个在古一个在今,异世相隔永无再见之日。
能在梦里借小猫的眼再看一眼她的孩子,她已经知足。
陈玉容换了件睡衣,坐在窗边望向远方,一双剪水眸里含着热泪,眼神满含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