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近了,苏国强他们才看到,来的居然是苏家的族老和他们的后辈。
苏家庄的人基本都姓苏,十年运动没来之前,苏家庄还有一座祠堂,专门用来摆放先辈的牌位。
不过,后来形势严峻,大家就把自家老祖宗的牌位带回家藏着,祠堂也改成了粮仓。
既然是大家族,肯定有族老,并且苏家庄的族老个个辈分高,便是苏国强这个大队长,对他们也得客客气气的。
当然,苏家庄的族老也不是爱作妖的人,反而通情达理,所以苏国强是发自内心尊重他们。
这不,看到这么多族老,苏国强赶紧迎上去,“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你们怎么全部来了?特别是大爷爷,昨儿个刚下了雨,路滑,有什么事你可以喊我过去吩咐的。”
苏大爷爷今年七十八,在苏家庄算是最高龄的老人。
因为以前受过了太多苦,苏大爷爷头发花白,背驼了,牙齿也掉的差不多了。
如今没有假牙,苏大爷爷只能吃各种糊糊,那种东西不好吃,加上粮食不够,苏大爷爷吃的不多,瘦的像个猴子,原本一米八的大个子,缩水成了一米六。
苏大爷爷的腿脚也不好,长年风湿的他遇上阴天下雨,就会疼的直哼哼,所以苏国强真没想到,他会来自己家。
苏大爷爷半眯着眼,松松垮垮的嘴角尽量往上扬,他用苍老的声音说:“我听说我有曾外孙女了,我来看看。”
苏二爷爷在旁边笑容满面,“而且咱们家的小姑娘天生带福,不仅招来了雨,还让咱们苏家庄多了一条瀑布,以后就不怕没水了。”
三爷爷跟着插嘴,“还不止,这一路走来,我发现,庄稼上的虫子全部不见了,庄稼看着还长高了不少,下半年不用担心颗粒无收,这都得多亏了咱家的小姑娘哦!”
作为家族全是男孩的苏家人,他们做梦,都希望有一个娇娇弱弱,可爱贴心的小棉袄。
所以清早听到五婶提了一句,苏家的族老们就迫不及待来看看家族唯一的女孩了。
而这一路走来的景象,让颇为迷信的族老们坚信,他们家的小姑娘有福气。
即使全是意外,能遇上这么多意外的苏小小,本来就有运气。
族老们个个都夸自己孙女,万桂芳眉飞色舞。
作为大队长的苏国强也高兴,不过他还是谦虚说:“大爷爷二爷爷你们妙赞了,我家侄女就是个孩子,那当得起这么多称赞。”
苏大爷爷吹胡子瞪眼,“孩子本来就有福气,再否认也没用,我们这帮老骨头眼还没瞎,行了,咱们先进去,让我看看孩子。”
族老们提的要求,一般没人拒绝。
可看孩子,万桂芳不同意。
“大伯二伯,你们也知道,刚生的孩子不能见风,所以今天就算了吧!等孩子满月,我一定让你们看个够。”
苏大爷爷很想说没风,可吹在脸上的凉风,让苏大爷爷到嘴的话说不出来。
“唉!”他叹气,“那算了,我们再等等。”
其实来的人都挺理解,如今的孩子夭折率太高了,缺医少药,一点小感冒,都可能会要了孩子的小命。
所以一切以孩子为重,即使苏大爷爷他们抓心挠干的想看孩子,也只能先忍着。
看不到人,给点东西还是可以的。
苏大爷爷把他的孙子招呼过来说:“国强他妈,这是我去年留下的大米,你留着等孩子大一点,熬米糊糊给孩子喝。”
“我还拿了一套你伯娘留下来的虎头冒虎头鞋,虽然时间久了点,但保存的不错,能将就穿穿。”
苏大爷爷说的挺谦虚,可万桂芳知道,虎头帽和虎头鞋是她伯娘最宝贝的东西,是绸缎做的。
也只有苏大爷爷的大儿子和大孙子穿过,其他孩子根本没机会穿上这套衣服。
没想到,苏大爷爷今天居然舍得把这套衣服拿出来。
还有苏大爷爷给的大米,起码四五斤,这年头大米精贵,这些大米恐怕是苏大爷爷家留着过年吃的。
这么大的礼,万桂芳不太敢要,怕她伯娘追过来要回去。
“大伯,孩子还小,吃奶就可以了,你牙齿不好,大米你还是带回去煮点粥喝吧!”
苏大爷爷把手里的拐杖杵进泥巴里,一脸不悦,“我说留着就留着,说出去的就是泼出去的水,这么点东西还要拿回去,我成什么人了?”
苏大爷爷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明显生气了,万桂芳只得把东西收下。
随后,其他来的人,也送了礼。
他们给的都是不错的东西,有的给小米,有的给鸡蛋,有的给面粉,有的给布料。
收下这么多好东西,万桂芳喜不自禁,也大方了,给来的人每个人冲了一碗鸡蛋水。
而被关在屋子里的苏小小,知道有许多人喜欢她,更加觉得当人不错了。
苏小小开心了,苏家庄的人就捡大便宜了。
第4章 、好多鱼
既然庄稼还有救,那么地里的活还是该干的。
所以族老们没多久就走了,苏国强也赶紧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去地里拔草,给庄稼施肥。
至于他自己,召集了五六个壮劳力,准备去瀑布看看。
松山底部因为没啥好东西,所以平时少有人来。
用镰刀砍掉荆棘,砍出一条路,苏国强亲二伯的儿子苏平气喘吁吁,不解的问,“哥,瀑布有啥好看的?还要废老大的力气,太亏了。”
苏解放嘴里叼着一根茅草,替苏国强解答,“苏平,这你都不晓得吗?咱们当然是要去看看,这突然出现的瀑布,会不会断流?”
苏国强接着道:“没错,要是这条瀑布是活水,不会断,那咱们就掏一条沟,把水引到咱们村里去,这样的话,咱们苏家庄就不会缺水,不用再受田家庄的气了。”
苏家庄的河其实是一条两米宽的小河沟,小河沟水不多,一两个月不下雨就会没了水。
而田家庄在河的上游,只要超过一个月不下雨,他们就会截断水流,不让下游的村子用水。
可以说,为了水,苏家庄和田家庄的人干过不少架,还闹出过人命,两个村子的人已经算是结下了生死大仇,老死不相往来。
脑子缺根弦的苏平终于明白了,“妈的,老子真的受够田家庄那帮孙子了,这次咱们一定会有水,以后就不用受那帮孙子的鸟气了。”
苏平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对着荆棘野草一顿乱砍,来的其他人,也默默加快了速度。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苏国强他们终于到了。
距离瀑布还有四五十米,苏国强他们就被震撼到了。
远远的看不出来,等走近了他们才发现,这条瀑布真的很宽,起码二十米。
二十米什么概念,他们苏家庄的小河沟才两米,和这条瀑布比起来,他们的小河沟就是个孙子。
逐渐走近,苏解放抬着头看着半空说:“哥,你看到没有,瀑布的出口是一条以前没有的裂缝,瀑布起码流了一两个小时的水,居然一点都没少,这说明,这条瀑布是活水。”
苏国强有点见识,高兴的说:“这应该是暗河,松山不是最高的山,松山的山顶,只是其他山的山脚,所以这些水,肯定是其它山的暗河。”
“暗河水不少,暂时咱们应该不会再缺水了。”
这个消息,令来的几个男人展露了笑容,个个笑的像捡了几百块钱似的。
慢慢走近,苏解放开始盯着地面看。
距离崖底还有二十米左右,苏解放突然狂奔,不顾一切往崖底冲。
苏国强纳闷了,在后头喊:“老三,你跑那么快干啥?”
几秒钟跑了十几米,苏解放终于看清了崖底的东西,哈哈大笑着说:“哥,你们快过来,好多鱼。”
“鱼?”苏国强的眼睛瞬间亮成了大灯泡,跑的比兔子还快。
跟着苏国强的村民也和苏国强差不多,一个比一个跑的快,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他们在赛跑。
一行人跑到崖底,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因为瀑布才冒出来没多久,所以悬崖底还是平坦的,只是高空中有源源不断的水掉下来。
而如今,崖底的地面上,到处都是鱼。
这些鱼苏国强他们认不出来,基本有一斤左右,是银色的。
虽然鱼不大,但多呀!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鱼,一眼望去根本数不清。
鱼肉没有猪肉好吃,然而有肉吃就不错了,谁会嫌弃啊!
苏国强忍耐住心里的悸动,吩咐道:“苏平苏乐,你们赶紧回去,多叫上几个人带着背篓,咱们捡鱼回去吃。”
“没问题,”苏平乐颠颠的,笑得脸都扭曲了。
苏平苏乐走了,苏国强他们也没闲着,忙着把散落的鱼全部捡来堆在一起。
弯腰使劲捏着一条鱼,银鱼在苏解放手里蹦跶,苏解放庆幸极了,“幸好咱们来的快,要是晚个一天半载,这些鱼全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跟着来的苏北插嘴说:“说起来,这可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走运,真是太爽了。”
苏北的哥哥苏西也说:“我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从小到大我别说鱼了,连片鱼鳞都见不着,谁能想到今天我居然能捡到成堆的鱼。”
苏西:“所以大爷爷说解放哥的闺女带福这话我信,解放哥,回去你让我抱抱你闺女,沾沾她的喜气,早日娶个婆娘好不好。”
苏解放作势要踹苏西,“滚,我都没抱过我闺女,你想抱,做梦。”
哼!臭男人想抱他香香软软的小闺女,做梦。
便是苏国强,也不同意,他还没抱过侄女,苏西想抱,慢慢等着吧!
没一会儿,苏国强他们就捡了一大堆鱼,像个小山包。
而回去的苏平也带着五六个人来了,来的人全是村里最强壮的汉子,他们背的背篓也个个都有一米五高,起码能背两百斤。
即使苏平信誓旦旦,这群人依旧半信半疑,不过等看的了鱼堆,他们不信也得信,陷入了狂喜之中。
几个大男人哈哈大笑,不能自已,要是外人看到,估计会以为他们疯了。
几分钟之后,狂笑的人恢复平静,就赶紧把鱼背回去。
毕竟如今的天气热,要是不赶紧把鱼带回去用盐腌好晒干,几个小时后这些鱼就会臭了。
带来的七八个背篓全部装满了,想到这一次能得到一千多斤鱼,苏国强呼吸都急促了好多。
并且,瀑布上半空时不时还有鱼掉下来,要是全天有人在这里守着,应该还能捡不少。
这些日子,苏国强其实愁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因为苏家庄很多家的粮仓都见了底,便是靠野草米糠也撑不了多久。
幸好,幸好老天爷及时下一场雨,让他们看到收获的希望,如今再有这些鱼,撑到秋收不是问题了。
其他人背着鱼走了,唯独苏解放留下,继续捡鱼。
这活是苏国强照顾自家人,毕竟捡鱼,可比下地轻松多了,还凉快。
回去的路上,苏国强他们小心翼翼,就怕一不小心摔一跤,把鱼摔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谨慎,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摔倒。
这么多鱼,不处理半天就臭了,因此刚到村里,苏国强就去他们苏家庄唯一的供销社问问,“婶娘,供销社还有多少盐?”
“盐,还有五十斤左右。”赵花道。
“五十斤,差太多了,”一千多斤鱼,起码要用一百多斤盐腌制,盐少了鱼腌不到位,早晚都会臭。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苏国强把五十斤盐提走,回去又赶紧安排人去公社的供销社买盐。
苏国强喊的人是他堂弟苏大柱,是个挺机灵的人。
然而苏国强没想到,这么机灵的人,居然也会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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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苏家庄,只有苏国强家地面是青石,其他人家地面都是土,所以这次腌鱼在苏国强家进行,这样鱼会干净些。
屋外吵吵闹闹,苏小小睡不着了。
睡一个晚上,苏小小也闹明白,她现在的身份了。
没想到,她鹅子(天道)居然让她穿成女配她闺女,一个可怜的小炮灰。
这个世界的故事,用一句话概括,就是男主爱上小姨子,和未婚妻退婚,在前未婚妻刁难爱人后,把前未婚妻弄下乡,还替前未婚妻找了个男人。
而前未婚妻觉得乡下人配不上她,男主太侮辱她,对男女主怀恨在心,等高考恢复后,前未婚妻和乡下男人离婚,考上大学,嫁给了一个有权有势的老男人,和男女主斗了起来。
男主家权势大,两家斗了二十年,前未婚妻渐渐落了下风,就把自己留在乡下生的小女儿骗回去,嫁给了一个家暴男。
家暴男爱打人,又没人替小闺女做主,小女儿才二十岁,就怀着孕被活活打死。
女儿死了,前未婚妻终于悔悟了,和男女主道歉后,自己去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孤独过一生赎罪。
当时苏小小看这个故事只是为了解闷,而且小炮灰的名字和她自己取的名字一样,她才有兴趣看。
结果没想到这本书如此恶心,苏小小看到小炮灰死了就恶心弃文了,没想到如今她居然变成了这个小可怜。
不过,苏小小倒不担心自己会和书里一个下场,她可不是纸片人,她脑壳有问题的亲妈也别想控制她。
刚想到亲妈,郑艾黎也被吵醒了。
被吵醒的郑艾黎一脸烦躁,看都不看苏小小一眼。
苏小小也没出声,她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察觉到郑艾黎心里很讨厌她,就不想惹郑艾黎眼烦。
郑艾黎确实不喜欢苏小小,谁叫苏小小不是她喜欢的人的种,更何况还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用。
郑艾黎虽然是城里人,可她父母重男轻女,连生了三个女儿才生了一个儿子。
儿子是家里的宝,女儿是家里的草,有文化的郑父郑母还对三个女儿洗脑,要她们以弟弟为重。
郑艾黎是郑家第二个孩子,爹不疼娘不爱,被洗脑的最严重,她打骨子里就觉得她妈说的对,女人没用,还是儿子好。
所以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生的这个闺女,即使苏小小很乖,不哭不闹,她也爱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