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认真看着设计稿的苏曼抬头看向乔黎明,问:“只是什么?乔知青你昨天和我说过,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一个人就可以完成这项机器的构造和组装不是吗?”
乔黎明:“我是这么说过,但这款脱粒机虽然是算作农机范围,可想要组装它是需要电机、鼓风机,需要蜗轮、蜗杆和滚筒……而且,小苏主任你之前和我说过,你想要一台大型脱粒机好能够开个打谷厂子,想要大型机械,就需要更多材料才能完成。”
听着乔黎明的描述,非工科专业的苏曼虽然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但对于什么电机、鼓风机这些东西,她的确是没能力给他“变”出来。
虽然今年已经是七十年代的开端,但对于机械化相关的东西,不管是知识文化,还是材料设备,华国都还是处于一个落后的地位,无法同那些快速发展的发达国家相比。尤其是乔黎明所需要的这些东西,都是市面买不到,连研究所都十分稀缺的。
所以……
苏曼问道:“乔知青,我听说这几年在农机方面发展得最好的地方是琴岛?”
乔黎明点头:“的确,琴岛在五几年的时候曾经开展过农机改革运动,虽然在六二年的时候就停止了,但这场运动也给琴岛培养出了一批技术力量,再加上当时建了不少农机相关的厂子,所以琴岛在农机方面的确很有发言权。”
苏曼:“那既然琴岛这么有经验,又有这么多农机厂子,他们也一定生产脱粒机吧?”
乔黎明:“那是肯定的。农机厂子不光生产脱粒机,还有收割机、播种机和手扶拖拉机。”
得到了肯定回答以后,苏曼看着对农机设备有着相当深的了解,只是碍于没有足够的材料而无法施展身手的乔黎明的目光简直堪比电灯泡,亮得吓人。
乔黎明:来了来了!
被用完就丢的感觉来了!
所以,她这回是又想让自己干啥?
没等乔黎明猜测深思,苏曼就主动揭开谜底,说道:
“乔知青,出公差,了解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注:关于农机方面的内容全部来自于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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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我之前总觉得这本要破百万字,就是因为事业线的范围很小,但涉及很广,这让我有种建设新农村,专注脱贫扶贫工作的感觉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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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在从前,在苏曼还没有狗带的上辈子,她还在五百强公司里顶着秃头的风险,坚持做最会摸鱼的“996”打工人的时候,她的领导就曾经这样评价过她:
“苏曼是个一个野心很大,却又不够大的人……”
明明拥有上层领导所需要的抗压能力,和绝对不输于任何人的坚强韧性,以及对金钱有着超乎常人的向往,可偏偏她又能安于一隅,坚守好自己的的底线,不做任何违背规则、法律的事情。明明是个有野心,想要出人头地的人,却又偏偏甘于平凡。
换句话说,如果别人对于自己的野心抱负属于心有余而力不足,那苏曼纯属是力有余而心不足。
像是苏曼如今所处的环境,和她所拥有的先决条件来看,一个小小的公社是困不住她的,她完全有能力拥有更广阔的天地来成就她的一番事业。
县里、市里、省里……
祖国各地,甚至是首都,也都是能去到的。
可苏曼就只想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想要好好将它建设好,从来没想过去当什么大领导。
像是之前陈副主任搞事情那次,苏曼明明可以在拉陈丽娟下马以后,借着这次难得的机会,和自己之前在妇联中做出来的业绩以求上位,好能够打入花阳县政府内部,将整个县妇联掌握在手中——可她没有这样做。
不光没有,她还一心只想着建砖窑,扩大服装厂的经营,从来没有过被调去县里的想法,生怕自己成了电视剧里那才刚装备好新一团,就被安排去了独立团,直接大炮换鸟枪的李云龙。
还有这次,她明明有服装厂那么好的业绩记录,又有着组织人学习烧砖技术,即将就要建成整个县唯一烧砖窑和砖厂的领头羊,绝对能够借此机会得到县长的看重,并可以借此成为县长的左膀右臂——但她还是没有这样做。
不光没有,她现在满脑子想的还都是怎么忽悠乔黎明这个唯一了解农机市场和技术的人去琴岛一趟,好代表自己去购买一批……旧机器回来。
苏曼将心里头的小算盘打得响极了。
心想,以公社和服装厂账上的钱来算,买新机器是肯定不够的。但如果是旧机器的话,自己可以先教乔黎明学会砍价,那至少能够买一到两台的旧机器,当然了,马上就要宣布报废的那种她也不嫌弃,只要……
苏曼问:“乔知青,如果是那种旧农机的话,你能像翻新缝纫机那样将买回来的旧机器也一起翻新,甚至是创新吗?报废的那种机器呢,你能把它拆了,用上面的零件重新组装出一台新机器吗?”
乔黎明:“……”
在听清楚苏曼所说的内容以后,乔黎明就立刻明白对方的打算了。她这是打算让自己淘换旧机器回来废物利用,变废为宝的把旧机器变成新机器啊。
乔黎明:“可以是可以,但是……”
苏曼问:“但是什么?乔知青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直接说出来,能解决的我和公社都会想办法替你解决,解决不了的……我也会努力解决!”
已经有过好几次用完就丢经历的乔黎明自认为对苏曼也算有些了解,便没有像之前那样答应得那么痛快,而是故作为难地说道:“其实我对这事儿没有太多顾虑,毕竟小苏主任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我心里是一百个愿意。但我的身份是知青,真要是去琴岛的话,我担心那边的厂子会不认我的身份……”
苏曼在听到乔黎明说什么,只要是她吩咐的事情,他就一百个愿意的话时,险些为对方在恢复正常以后,跟着见涨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鼓掌,同时也忍不住为这几句话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啧。
她不着痕迹呼噜了两把胳膊,抵抗力极强地没有被乔黎明这副“又狼又奶”的“忠诚狗狗”模样给打动,对对方抛过来的糖衣炮弹也是立刻分析出了他话里的核心观点——这是在跟自己要身份啊!
乔黎明如今享受的是公社技术员的待遇,但在身份级别上却还是普普通通一知青,倒不是苏曼有意针对乔黎明,主要是太忙了,她跟后勤那边提了一嘴待遇的事情以后,就忘了跟县里那边递交聘用乔黎明为公社技术员的申请了。
而乔黎明一直都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也是一直知道一直没有提醒苏曼。如今提起来,也不过是想要让苏曼能多点对自己的关注罢了。
至于他为什么想要得到对方的关注……
这个问题或许只能由时间给出一个解释。
当下,一心想要忽悠……不,是指派乔黎明这位优秀同志亲自去一趟琴岛的苏曼在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不以知青的身份出发,而是以公社技术员的身份过去怎么样?说起来,琴岛那边要是只大力发展农机的话,是不是也挺缺服装业的发展啊?到时候乔知青你再带着几套咱们服装厂生产出来的成衣过去咋样?我派个厂里的人跟你一起出发,他过去负责铺货,你过去负责买,你看行不行?”
乔黎明:“……”
万万没想到,我只是想抻抻劲的工夫,就多了个要和我一起同行的业务员不说,还给用完就丢的小苏主任提供了一个新销路的?!
但不管乔黎明如何没有想到,去琴岛出差这事儿算是拍定了。
毕竟在苏曼看来,乔黎明是有真技术的稀缺人才,必须要物尽其用,人尽其能!这就像是琴岛这个在苏曼看来宛如未开采的矿山一样的地方,是她们麦田服装厂必须要占领的宝藏市场!
……
麻了。
田庆丰彻底麻了。
看着昨天才刚刚整了一出开工仪式拍照留念会,今天又是一上来就直接说要派人去琴岛买机器开打谷脱粒厂子,顺便再带着库房里的一批成衣一并过去铺货的苏曼,田庆丰默默地伸手拧了一把自己规矩放在办公桌下的大腿根子,打算确定下到底是自己在做梦,还是苏曼在说梦话。
田庆丰道:“小苏啊,你刚说的是,你打算让乔黎明那个年轻知青带着你年前聘请的那两个服装厂的业务员一起……去琴岛?是我知道的,那个离咱们这里有至少三千多公里的琴岛吗?”
苏曼点头:“整个华国不就只有一个琴岛嘛,就像是咱们麦秆公社,也是独一无二的,再找不出来第二个。”
对于这个回答,田庆丰觉得自己麻到无话可说了。
“苏主任,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应该开公社大会集体探讨才行,你一个妇联主任不好好管妇联,咋能先斩后奏,直接就拍板这么大的事情呢!”正在这个时候,后苏曼一步过来田庆丰办公室想要和他汇报工作,也是一直和苏曼不对付的民兵连的陈连长突然在门口喊了一嗓子,显然是将刚刚苏曼和田庆丰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苏曼和田庆丰谁都没想到陈连长会等在半掩着的办公室门外听他们说话,也都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
“陈连长?”田庆丰十分不满地看向站在门外偷听他们讲话的陈连山,质问道,“你这是在干啥,怎么能做出来偷听的行为呢?!”
陈连长:“书记我没有偷听,我和苏主任是一前一后过来办公室的,我见她先进去了,就寻思说在门口等会儿,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我相信陈连长你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因为你明显是在光明正大的偷听!”
“我没有!你不要含血喷人!”
苏曼早就听说过这位陈连长是个小学都没毕业,但却在头几年文.革闹得最厉害的时候,趁机娶了一个成分有点问题,但长得漂亮又有学问的媳妇儿,在这之后,就十分热衷于卖弄自己不咋拿得出手的学问,天天背文件背语录,只为了给人扣帽子的“事迹”。
对此,她忍不住讽刺道:“站在办公室门口等我出来这事儿没问题,但为啥陈连长你都已经听到我和田书记开始谈话了却还不走?这不是偷听是什么?陈连长,您可别告诉我您是当代孔乙己,要跟我说什么‘同事之间的事,怎么能叫偷听’的话。”
说着,苏曼也没理会陈连山的反应,转头看向同样不满的田庆丰,直接表态道:“去琴岛这件事情我个人觉得是很有必要,但既然陈连长觉得这样不行,我也不愿意浪费口舌跟他说。所以田书记,路费和购买机器的费用从服装厂的账上出,不需要公社负担,也就不需要公社的意见。到时候只需要书记您去帮忙申请打谷厂的证明就行。”
苏曼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她不愿意被指手画脚的态度都在里面。
服装厂出钱派人出去铺货、买机器这件事从根本上就等于是和公社划清了界限。
铺货成功或失败,赔钱货赚钱,都和公社没有关系,不用公社承担风险,但也别想继续跟之前那批货似的跟着分钱。至于出去买机器,那更是甭管买回来的是新机器还是旧机器,是用来干啥的,也都跟公社没关系,尤其是苏曼刚说要开的那个打谷厂,也都只能算是公社范围内的厂子,可不叫“公社的厂子”。
在公事上,苏曼向来是公事公办,没有半点含糊。
尤其是在对待公社里那些像陈连长这样,看不得别人半点好,憋着要揪自己小辫子的人,她更是不愿意让他们随便就能对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工厂指手画脚。
对于服装厂,和正在建设中的砖窑,也就是未来的砖厂,以及她之后还打算成立的打谷厂,苏曼心里都是有着明确的发展规划的。
在这个年代,厂子是公家的,是集体的,是所有工人的。但这不代表,她这个厂长就只能做一个提线木偶,听从完全不懂得经营管理的那些领导、同事和社员的安排。
这也是为什么苏曼在还清了最开始那一笔由公社出资购买的布料钱以后,就在潜移默化着厂子的性质问题的原因。
——她真的不想再在像陈连长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所以,苏曼在说这话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在一旁气得跳脚的陈连山,只等着田庆丰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
陈连山:“书记,这事儿它不能这么干,那服装厂可也是咱公家的厂子,跟她苏曼没有关——”
田庆丰:“小苏,这事儿就按你说的这么办吧!”
两个人是同时开口,说出来的话却代表着完全相反的观点。
陈连山被田庆丰的话狠狠打了脸,却又不敢将怒火撒在书记身上,只能恶狠狠地剜了苏曼一眼,也顾不得自己之前说要过来汇报工作的事情,直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看样子是想去搬救兵。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苏曼在得到满意的答案以后,似是无意却有意地对田庆丰说了这么一番话时,人就已经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
临走前,苏曼还不忘对田庆丰说道:“书记,我相信这件事情您绝对能够妥善处理,我就不跟着掺和了。等回头乔知青和两个业务员出发去琴岛的时候,我一定嘱咐他们给您带特产回来!”
说完,苏曼就挥一挥衣袖,离开了。
虽然田庆丰能理解,苏曼此时离开是正确的行为,以免等会儿陈连山带人过来再起争端,但是……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自己被“卸磨杀驴”的感觉呢?
一定是错觉!
第82章
关于田庆丰是如何处理陈连山,和公社那群总在私下里就她的性别和年龄问题而进行一些并不太友善的小型会议的事情,苏曼并没有给予太多关注,只在去车站送走了乔黎明和两个业务员回来以后,在忙着服装厂的新业务和砖窑建造等工作事宜的间隙,关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