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的反应?”
“北狄派出了使者主动议和,愿意退兵百里,献公主和亲,及每年上贡金银珠宝来换取边境三十年安稳。”
周念南笑了声,“意料之中。”
珠可沁与她的心腹们一死,北地联盟便如乌合之众,溃不成军。大齐固然能趁胜追击,将他们赶尽杀绝,但承宣帝向来以“仁”字当先……
北疆动荡多年,终于将迎来安宁的一天。
左青发自内心地感慨:“多亏有您深入敌腹,与珠可沁多番周旋,再与侯爷、世子里应外合,才能阻止珠可沁与黄有才的鬼蜮伎俩,顺利击溃北狄联盟。”
当初公子收到崔二公子的信件后,便马不停蹄地带他们赶往北疆。随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侯爷及世子暗中收集黄有才通敌叛国的证据,公子则捏造了新身份,以叛军之名投于珠可沁麾下,很快便以出色的能力得到珠可沁看重,视他为左膀右臂。咳咳,事实上,珠可沁的看重不仅止于公事,连私事上都……
好在公子意志坚定,没有为珠可沁的绝色而动摇半分。更甚至在珠可沁被擒,不能接受公子的背叛,质问他是否有一瞬间的心动时,公子冷静地说了八个字。
家国在前,何有情爱?
!!!!!
他左青果然没有跟错人!
相较于他的激动,周念南反应淡淡,“休得胡言乱语,我从未离开过京城。”
左青立马下跪,“是属下失言,请公子责罚。”
周念南挥挥手,“下去吧,往后注意。”
左青倒退着往外走,刚关上门,余光便瞥到几抹熟悉的身影。
“崔二公子。”他恭敬地喊。
崔慕礼朝他颔首,径直入内,而沉杨则跟左青一起守在了门口。
二人一左一右守在两侧,目光毫无交汇,心底却仍有芥蒂,不约而同地腹诽对方。
左青:哼,抢我家主子心上人的人的侍卫!
沉杨:呵,想抢我家公子夫人的人的侍卫!
*
崔慕礼一眼便看到窗边的俊美男子,喊道:“念南。”
语调稀疏平常,仿佛他们之间从未生过间隙。
换做从前,周念南定会怒目相视,行尽嘲讽,但如今的他却能笑着回道:“崔二,我等你很久了。”
是很久了,他们已有一年八个月未曾见面。但熟悉如他们,不需要多余的寒暄便能快速进入正题。
“珠可沁与几名心腹均已丧命,北狄联盟分崩离析,派出使者意图言和……”
随着他的娓娓道来,崔慕礼详细了解到目前的北疆局势,沉吟片刻后道:“北狄受此重创,近十年内都不足为患,圣上定会同意此次求和。”
话题又转到了黄有才身上。
他问:“关于黄有才之死,你可有其他看法,他当真是畏罪自杀吗?”
周念南道:“我们审问黄有才时,得知他身边曾有名得力幕僚,常在私底下挑唆他的情绪,铢积寸累下,黄有才便也产生异心,试图对我父亲取而代之。”
“幕僚今在何处?”
“死了,在黄有才与珠可沁勾结初期便因‘意外’死亡。”
“让我来猜猜,他的身份无迹可寻。”
“没错。”
“幕僚死了,黄有才也死了。”崔慕礼轻笑,“好一个死无对证。”
周念南不无遗憾地道:“假使幕僚真是张家的人,我们也没有任何证据,黄有才这条线只能到此为止。”
崔慕礼道:“无碍,我们手里有更好的牌。”
周念南神色一凛,“你已经查清了裘家被灭门的原委?”
“正是。”
“如何?”
崔慕礼啜了口茶,道:“话要从四年前,汴河流域的那场洪灾开始说起……”
四年前的七月,禹洲连续下了十天的大雨,汴河内水位暴涨,两岸无数村庄被淹。当地官府虽竭力救治,但收效甚微,根本无济于事。急报传到了京城后,承宣帝立即召集大臣讨论防洪对策,众说纷坛中,四皇子李泓业的发言最为引人侧目。
他提出相当完善的一套治洪方策:先清理河道泥沙,修整沟渠,引导洪水分流,同时命人加高堤坝,转移两岸百姓到安全地带,随后便是最重要的一步:防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