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后一句她没敢说出来。
桃枝一直都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但全都是实话,也是因此,她虽是大丫鬟,却还不及外面伺候的一个二等丫鬟得脸,更别说和柳枝相比了。
另一边,碧水上了马车,径自乐着,“小姐,碧桃,你们是不知道,刚刚我塞给黄公公荷包,被柳枝那丫头看了个囫囵,我看她一直盯着咱们这里,回头看她一眼,气呼呼地就跑了!看样儿被气得不行!”
碧桃给她倒了一杯酸梅汁,“你说你,总是跟她较什么劲儿?你总这么气她,被人看到,还以为是咱们小姐授意的呢!多不好!”
碧水性子活泼,粗中有细,闻言只是摆摆手,却看向了眸子微阖的周宜然,“小姐,我就是看着她们欢颜院的成天拿捏着长姐的姿态装腔作势怪烦的,桃枝还好,心里通透,就这个柳枝,都给咱们惹了多少麻烦?背后要是没有她那个主子示意,她会这么巴巴地咬咱们?我才不信!”
周宜然笑笑,唇角微微勾起,桃花潋滟莫过于此,“你做的很好,就是要这样,气死他们!”想到原主因为被传身体有疤痕,渐渐变成了脸上有疤痕,从而无盐女的名声传遍京城,婚事无人问津,最后郁郁而终,周宜然这小脾气就上来了。
本来没想起来剧情之前没打算搭理她的,现在可不一样了。
处处招惹她,真当她是活菩萨不成?
柳枝觉得被驳了面子,有些生气,冷笑着道:“那又如何?好歹名义上大小姐也是夫人的女儿!也是姓周,怎么就能如此厚此薄彼!你也看到了,就今儿选秀,她也才给咱们小姐准备了四袋子银锞子,够干什么?再看看二小姐,又是什么样?不知道私下贴补多岁呢?你处处为正院说话,怎么?还想正院把你调到那儿啊!”
柳枝这话属实有些歪不讲理,连周欢都有些听不下去。
四袋子银锞子,一个二两,一袋子里面怎么说也有二十个左右,委实不少了。
再说了,她只是个庶女,又不是人家亲生的,让人家把嫁妆拿出来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她都做不到!
嫡出与庶出,正室与小妾,从来都是天然的敌对关系。
“行了,别说了,就你这个性子,我要是真的入宫了,还不知道要给我惹多少麻烦!一百多两银子,至少今天肯定是够用了!有父亲在,她也不会明着苛待我!”周欢十分烦躁,揉揉眉心。
她姨娘是府里的丫鬟开了脸,才有了她。
她是庶长女,可也只比周宜然这个二小姐大了七个月。
她生下七个月还是被大姐儿大姐儿的叫着,而周宜然却是出生后没多久就有了名字,从的是然字辈,而她却只得了一个欢字。
嫡庶之别,有如天渊。
第2章
时辰到了,众秀女都踩着小杌子下了马车排排站。
接引的公公将这些人领着都往顺贞门里走,而黄公公负责的,则是周宜然这一排家世上等的。
事实证明,这样的人家里教出来的女孩子没有一个蠢的,至少黄公公那里,对着每个人神色都不错,看样子是捞到了不少,有问必答。
把人送进去,他就在宫殿大门口等着,尽管天气有些热,但心里依旧美得不行,袖子里沉甸甸的,大家出身的果真大方。
再想到一会儿要去接引的外地三品官的那些小姐,脸色就有些不好,别说银子了,人家就是连个好语气都欠奉!
周宜然转到屏风后,窸窸窣窣的,把衣裳脱了,两个嬷嬷开始检查,身上有无胎记疤痕黑痣,一般只要不是太伤眼的,像她这样的家世,是没有人敢为难的。
更何况,她进来之后就每个人给塞了一包银锞子。
其中一个嬷嬷隐晦地打量着她,这副身子,说一句冰肌玉骨都是谦虚,容貌更是顶顶好的,家世更是傲视群伦,也难怪外面有人想把她拉下来,宫里也有人想把她刷下去。
只不过,现在也没有她能运作的空间,要是不清不楚地就把人刷下去,外头的周家也不会放过她,宫里的那位虽然不想她进宫,可也说过周家不好惹,实在不行就算了,看样子也是不想对上周家。
周宜然一直盯着两个人,看到这个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估计也是她间接害的原主郁郁而终。
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记住了她的长相。
她不着急,来日方长。
那嬷嬷被她看得如芒在背,浑身发凉,笑容都不自然起来。
穿好衣服,周宜然就被宫婢带去了储秀宫。
和她一起的还有侯府嫡女许宁,她表姐秦长沅,还有就是安国公府的挂名嫡女,原书女主,程洛飞。
秦长沅家里早就跟皇帝上了折子,请求自行婚配,她来这儿也就是走个过场,两姐妹本就熟稔,住到了一间屋子里。
她们四人家世好,可以两人一间屋子,家世稍微次一些的,可就没有这么好了,四人一间。
大梁虽然依旧防外戚,但在选秀上却绝对不含糊,秀女必定出生官宦之家,世家,勋贵,平民女子若要入宫,只能通过小选招收宫女,而后才有可能成为宫妃。
毕竟以后宫妃是要教养皇子公主的,平民出身的女子大多不识字,谈何教养?
而且贫富的差距,家世地位的差距,注定了平民之女的眼界,是以,纵使大梁忌惮外戚专政,也从没有松口,让后宫高位出身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