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红色的吉服,上面绣着祥云纹与孔雀,还有殿中省打造的精致的六尾凤钗,凤口中含着一颗小小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一被摆在这个房间中。
碧桃也跟了进来,眸中带着惊艳,“主子换上这些,定然好看的紧,瞧瞧这做工,都是江南那边最好的绣娘缝制的,还有这累丝的手艺,听说是以极细的金丝一点点累出来的,就连凤尾也是,真漂亮!”
换上厚重又繁复的吉服,碧桃和良辰两人帮着整理,看起来十分贴合,“倒是不用改了,奴婢再检查一番,没问题就等到后日再穿了。”
毕竟宫中也不是没有毁人吉服的事情发生过的,尤其是今儿刚刚正面硬刚了惠太妃。
三月二十,大吉。
周宜然穿着海棠红色的吉服,头上戴着六尾凤钗,在宫门口接过了册宝,行三拜九叩之礼。
这么一番下来,周宜然脑袋都晕了。
本来妃子晋封之后是需要拜见太后和皇后的,但现在嘛……
她是捡便宜了!
给她授册宝的女官就是贞贤太后身边的嬷嬷,也算是变相的给太后行过大礼了。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内间,拔下脑袋上那只凤钗,“好看是好看,这分量也不轻啊!”
良辰微微福身,“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有了册宝,就是真正的妃位了,您以后在容贤妃赵淑妃和柳妃她们几位娘娘面前,腰杆儿也能挺直了。”
任由良辰为自己拆发髻,她淡淡的应了一声,“这话倒是不假,每次一有各种宴会,我和柳妃的位置就成了难题,我是妃位,有封号,论起来还要高上柳妃那么一点,但我没有册宝,人家虽然没有封号,可是是老人儿,是正经册封过的,还生养了公主,真是尴尬!”
“娘娘说的是,这种情况,确实叫人为难。”
“秋兰那里已经给娘娘熬制了鸡丝粳米粥,您早上就没用过东西,好歹喝两口暖暖胃,可经不起这么造。”
看着良辰给自己盘了一个松快的发髻,绷了半日的头皮也得到了舒缓,递给她一只白玉簪子,“嗯,很该如此,为了不失仪,我就用了一块儿糕点垫垫胃,连水都没敢多喝,一上午,嗓子都要冒烟儿了,快,给我来一碗酸梅汁,渴!”
周宜然手里捏着泥金缂丝团扇,给自己扇着风,就听到外面的碧水道:“早就给您备好了,还有午膳也早都做好了,您快用吧。”
灌了一整碗酸梅汁,周宜然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舔了舔还有些干涩的唇瓣,心里异常满足。
由于今日是周宜然的册封之日,景和帝自然是要来她这里过夜的,只是两人刚刚用过了早膳,许嫔那里就传来了消息。
她肚子又不舒服了。
景和帝这个月被这些妃子折腾得不轻,动不动就是动胎气,这个动完那个动,没完没了的。
强压着火气,目光直直看向蔡公公,“肚子不舒服找御医去!难道朕会看诊,妙手回春不成?”
青青站在清平轩门口,焦急地等着回话,在原地转个不停,正想开口让人再去请人的时候,蔡公公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她急急上前询问:“蔡公公,如何?皇上何时去见我们家主子?”
蔡公公皱眉,“青青姑娘,还请你小点声,皇上和和妃娘娘正在歇息呢!尤其是皇上明儿还有早朝,更是耽误不得,皇上说了,有事情就去找御医,他也不会看诊,找他没有用。”
青青蓦地脸色惨白,压低声音哀求,“蔡公公,您也知道我家主子的性子,皇上没去,奴婢怕是惨了啊,您能不能,能不能……”
他一甩拂尘,脸上做出同情的神色,“唉,杂家虽然同情青青姑娘,但杂家也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奴才,皇上的话,杂家哪敢说个不字?青青姑娘你这不是在为难杂家吗?”
“杂家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许嫔肚子到底有没有事情,你知我知谁都知道,皇上更是清楚,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日子?这可是和妃娘娘册封日!你们家主子也敢来找晦气!”
“谁人不知,皇上近些日子已经被像你们主子这样的有孕妃嫔磨光了好脾气?胎动要叫人,动了胎气还要叫人,扭了脚也要叫,你们把皇上当成什么人了?杂家这个做奴才的心里都觉着累得慌,你们倒好,这还上瘾了,胆子越来越大!”
“识相的,就自个儿回去,怎么说心里应该也有数儿,别老拿别人当傻子!觉着别人都是傻子的才是个蠢货!”
蔡公公一番话下来,青青已是摇摇欲坠,咬咬牙,福福身,“多谢公公提点,但还请公公不要将今日皇上所言传到春芳苑,主子那里自有奴婢去说。”
蔡公公轻哼一声,“放心吧,杂家最是惜命,皇上说的话,没有他的允准,咱家还不敢传出去,随你如何说。”
青青不敢再留,微微屈膝,急匆匆赶了回去。
“总算还有个拎得清的!”说罢,他身子一扭转身,哼着小曲儿回了清平轩外间候着。
碧水碧桃都给蔡公公竖了个大拇指,蔡公公见了,更是得意。
悄悄地和两人小声说着话,“也不看看你老哥哥我跟在皇上身边多少年了?这种事儿,就是先帝在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见了多少,别说皇上了,打眼一看就知道到底有没有事儿,”说罢还睨了眼两人,摇摇头,“你们那,还是太年轻,太天真!”
碧桃碧水十分无语,面上却还是一副虚心受教、你说什么都对的样子,蔡公公有意显摆的心得到了满足。
废话,她们两个怎么会不知道许嫔是装的?还偏偏这么巧,就在就寝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