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住脸哭了出来，她从小只要一疼就特别容易哭出来，如今捂着伤口眼泪跟不要钱一样滚滚而下，感情相当之充沛。
魏忠贤恍惚了一瞬，虽然他念书不多，可……美不胜收是这么用的？
“我娘拼死送我逃走，可我逃得了和尚却逃不了庙，还是被带回去了。暗卫的负责人在我被抓住的时候，瞧见我梨花带雨的绝美模样动了心思，将我当单纯无知的瘦马培养，还想派人叫我勾搭咱大明的大人们，套取情报传回大金，若不是我聪明，故意闹将出来让锦衣卫抓住我，只怕……只怕我就要失身了呜呜呜……”
程子敬觉得胃里翻腾得厉害，多尔衮都有些起鸡皮疙瘩，心里憋闷，这就咱大明了？
这女人虽然长得还算是好看，可到底年纪小还没长开，本也不是倾国倾城的样子，怎么到了她自个儿嘴里，就堪比褒姒了呢？
魏忠贤眼神里露出了笑意，单蠢无知吗？确实有那么点儿意思。
“你可还有叶家的信物？”他脸色和蔼了几分，“虽然是外室子的后代，可叶家乃清贵望族，还是叫你认祖归宗才好。”
那日知道梁九玉的身份，他就叫程子敬去查了，若是属实，那梁九玉算是东林一派礼部尚书叶向文的孙女。叶向文那老头子刚死没多久，家里正是乱的时候，倒是可以做些安排进去。
梁九玉瞪大了眼睛，泪珠子咕噜噜滚落到肉乎乎地脸颊上，可怜又可爱：“有是有的……可您这是要送我去死？”
“……”魏忠贤又忍不住摇着头笑出来，他今儿个笑得比过去一年都要多，“有杂家在，他们不敢。”
“公公……”梁九玉嘴巴一瘪，噗通跪在地上，熟练抱住了魏忠贤的腿，“我姓梁，不姓叶，我这身份他们即便不敢为难我，可也免不了给我小鞋穿，九玉想想就委屈呜呜呜……九玉在鞑子的地方长大，单纯没脑子，肯定吵不过她们，憋气得多了会死得快，古往今来多少女人早死都是被气得呀，呜呜呜……”
魏忠贤唇角没忍住抽了抽，这丫头……说话确实彪悍了些，还很有自知之明。
“你先起来。”
魏忠贤虽然喜欢这小丫头，却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上次就洗了半天澡，这大白天的那眼泪鼻涕让人瞧得分明，说实话，想踹。
“呜呜呜……公公我还没说暗探的安排和他们的据点呢，嘤嘤……我真的可有用了，求公公让我戴罪立功，九玉还没活够呢。”梁九玉不肯撒手，但她后脖颈儿发凉，还是直觉的把脸离得魏忠贤远了点。
多尔衮听见她这话，忍不住皱起眉来，不是说让她想法子回盛京？这女人怎么回事儿？
程子敬也被梁九玉这不要脸的劲儿恶心得直皱眉，倒是没觉得多尔衮神色不对，他死命瞪着梁九玉，她不是没活够，是嫌自己命太长！
魏忠贤瞧着梁九玉那张哭得鼻头和眼眶都通红的小脸儿，莫名的心里忍不住柔软下来，他很有些啼笑皆非。
这是准备赖上自个儿了吗？她怕是真不知道他魏忠贤能止小儿夜啼的恶名。
他从旁边小太监手里接过帕子，轻轻替梁九玉擦了擦眼泪，声音轻柔得有些阴森：“你就这么肯定，在杂家这里能保得住命？”
梁九玉接过帕子愣了愣，闻言狠狠揩了把鼻涕，可怜巴巴抬起头：“您就当我是个小玩意儿，随便养着行吗？我可好养活了。”
“……行行行，你先回北园休息，等休息好了再说说你知道的情报，快，快回去吧。”魏忠贤捏了捏额角，不知不觉就答应了下来，也说不出是被梁九玉打动了，还是让她那动作给恶心的。
多尔衮后槽牙都快咬断了，程子敬不逞多让，气得眼前直发黑，却什么都不敢讲，只能僵硬着身子安排人送梁九玉回北园。
多尔衮低着头躬身跟出去继续安排人监视梁九玉。
这回等到了北园后，见周围没外人，多尔衮实在忍不住了，捏着梁九玉胳膊把她甩进了屋里。
“哎哟，你干嘛啊！好痛！”梁九玉眼泪又疼出来了，好悬被檀香一把扶住才没跌倒在地上。
“我让你听安排回盛京，你在做什么？”多尔衮冰冷锐利的眸子紧紧钉在梁九玉身上，“还是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杀！你杀呀！”梁九玉哼唧着站直了身体，扬着修长白嫩的脖颈儿噙着眼泪嚷嚷，“就只有你能为大金做贡献，别人都是废物呗？有能耐你一个人把活儿全干了，叫大金做这天下的主人啊！”
多尔衮指着她，气得手都在发抖：“放肆！你个不知……”
“我呸！你还真以为我没脑子作死第一天进京就被抓呢？你们谁有我能得魏公公喜欢？他如今可是要养着我了，四舍五入那就是我靠山，你们行吗？”仗着多尔衮不敢随意动手，梁九玉插着腰一口呸断了多尔衮的低声怒喝。
檀香惊讶地看着梁九玉，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两位主子都别着急，有什么话儿坐下来好好说，都是为了大金不是吗？”檀香扶着梁九玉坐下来，声音轻柔地给二人说和，“不如您听听二格……小姐是什么想法？小姐毕竟是长大了，您也不必一直拿过去的眼光看她。”
多尔衮脸色铁青地抱着刀站在窗户边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恢复冷静，即便是生气，梁九玉的话他也听进去了。
好不容易压下心头怒气，他这才转个身居高临下看着梁九玉，他倒是要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我来的路上就听达山和多罗他们说过，暗探有些人耐性不好露了痕迹，叫明朝皇帝很生气，早晚要收拾大金的暗探们。若是我们就这样按部就班进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一网打尽。”梁九玉煎好就收，将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我这身份早就安排好的也不怕人查，姐姐曾经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还说过有时候越是光明正大，越是能掩藏秘密，我想了又想，才想出了这个好法子。”
檀香是听过大玉儿说类似的话的，闻言忍不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