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绾心虽是用着正经的语气说着这般正经的事情,脑海中却是今日陈令仪告诉她用这物的过程和效用,她也并非不经人事的小姑娘,陈令仪描述的画面一下便跃入了她的脑中,忍不住羞得浑身发烫,脖颈也悄悄染上了一层粉红……
她下定决心不说实话,决不能让宋柏谦知道这物的用处。
可宋柏谦却并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问道:“那为何与你的小衣贴在一起放着?”
“是今日午歇的时候,秦王妃放的……”
宋柏谦心里实在有气,今日在秦王府见她那副漏洞百出又心虚的模样,不知道她二人做了些什么,心中就有些憋闷,本以为是因睡过头了,才面颊发红、神色惫懒,回来的路上在马车上得知,她午歇了那么久,竟然并未睡着,想起她平日对自己那般抗拒疏远的模样,若不是他知晓唐绾心没有磨镜之癖,他恐怕真的要多想了。
唐绾心对秦王妃总是那般亲密又信任,动作间言语间都不自觉地亲近维护她,就连对秦王也是既敬重又亲昵的。
唯独对他是这般态度……
宋柏谦额角青筋暴起,忍不住攥紧了那小玉瓶,却见唐绾心乖乖坐着,垂着眸不言语的模样,眼角似又发红了,像是马上要哭出来……
这下他就算是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了,浑身骤然松懈了下来,一时不防被唐绾心抢走了那小玉瓶。
宋柏谦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不顾一切地寻找她柔软的唇,想吻得她说不出话又反抗不得。
然后,彻底地拥有她……
唐绾心根本无法抵抗他的力气,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小玉瓶也从手心中滚落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唐绾心紧闭着双眼忍受着折磨,却不知不觉身处冰火两重天的境地之中,直到她渐渐地又耗尽了气力,失去了意识……
这一夜唐绾心的梦境不断变换,一会梦见宋柏谦送她上花轿的场景,一会又梦到他举刀看向自己的双腿,身体上、心灵上备受煎熬,待她终于从梦境中解脱,天已经大亮了。
白芍将早膳送了进来,唐绾心静静地靠在大迎枕上,缓缓地用着炕桌上的药膳和小笼包,得知宋柏谦早早便去了京北大营,等三日后才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三日她倒是过得有些无聊,只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了个安,第二日她本想去找陈令仪,却怕陈令仪问她有没有用那小玉瓶里的东西,她答不上来……
更重要的是,她找不到那个小玉瓶了。
唐绾心只觉得懊恼之极,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能丢了,她明明记得那夜是从她手中滚落下去,床底下和床榻上都被她搜了个遍,却没有寻到踪影……
她只得安慰自己,说不定那一日不再找它的时候,它就自己出现了呢,反正她现在又不急着用它。
以后也绝对不会用它!
……
这几日唐绾心每夜都睡得极好,可远在燕山京北大营的宋柏谦则是夜夜难眠。
宋柏谦乃军营出身的人,前生在陇右道从军的那段日子里,他从未有过孤枕难眠的时候,就算是今生,在陇右道时也是整日里盘算着如何击败北疆挽救唐绾心的命运,从未觉得军营的生活那般难以忍受过。
可是现在的他,躺在营帐中,只觉得山风太冷,床板太硬,翻来覆去脑中都是唐绾心白嫩柔滑的小脸,和她那葡萄似的雾蒙蒙的双眸,在他怀中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宋柏谦紧紧盯着帐顶,深呼一口气,手指不住地婆娑着他被角,只觉得全身燥热无比,一把将被子掀开,扯了扯里衣的衣襟……
他虽极想与她亲热,可看她那副痛苦的模样,他也揪心,却又实在难忍,每次都只能浅尝辄止,昨夜也是被她的态度刺激到了,才会放肆了些,可怕弄疼了她,他也是极尽温柔。
可没想到她还是哭得那样惨……
重生一世,宋柏谦本打算好好疼爱她,谁知却因为他那里异于常人的原因将她越推越远。
一想到这几夜没有他陪伴,她一定睡得极好,他就感觉如身处火炉般被炙烤着,便翻身下地,走出营帐,在山风中吹了许久,待额角的汗渍全部发散,才又回了自己的营帐……
宋柏谦忍不住叹息,眉心拧在了一起,抱着双臂平躺在硬床板上,过了好久才睡着,可却入了梦境。
……
宋柏谦定定地站在送亲队伍的花轿前,看着玉宸公主亲卫的侍卫长樊睿将唐绾心引见给他,他双拳陡然攥紧,忍不住发抖,如身处数九寒天一般周身冰冷,见唐绾心转脸看向他,慌忙侧过身子,将自己的脸往后扭。
宋柏谦怎么也没能想到,他以和亲和敦煌郡为筹码,处心积虑为陇右道争取来的喘息机会,却掩埋了他幼年时青梅的未来……
儿时的她面色晶亮红润,小脸胖嘟嘟的,可宋柏谦刚刚只瞧了她几眼,见她如今却骨瘦如柴,目光如老妪般黯淡,神色倦怠,眉眼间早已不复往日的神采,突然有种无颜见她的感觉……
侍卫长樊睿道:“公主,这位便是陇右军镇国将军边文康的亲卫,千户宋柏谦,这次被边将军派来,接您去张掖郡……”
宋柏谦双拳攥紧,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无奈之下只得缓缓地转身向她抱拳行礼道:“卑职见过玉宸公主。”
他不忍看着唐绾心的神情,只闭目候着,过了半晌,他听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缓缓流入了他的耳中:
“宋柏谦,你是我认得的那个宋柏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