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目光也十分严肃,看了一眼皇上的神情,轻轻地笑了一声,便开口道:“看来五公主是将我大周当做公主的府邸了,只公主一人说了算,旁人都要听从公主的命令,哪怕是一国之君?”
唐绾心微微勾了勾唇角,仍没有出言,五公主闻言倒是收敛了些,但仍是不依不饶道:“我北疆来朝贡,本就想增进北疆与大周的友谊,春猎便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大周如今兵力强劲,已经到了能击败我北疆的程度,出一名女子与我比试一番,根本于大周名声无碍,我想不明白大周皇帝为何不愿意应下。”
唐绾心叹了口气,想来这一场是不能避免的了,便开口道:“请五公主容臣女说一句话,五公主若是真想挑一人与你比试,大可不必如此咄咄逼人,五公主又是出言挑衅又是激将法的,实在是有些威胁人的意思,而我大周并非胆小怕事之辈,也不怕得罪北疆,若是这般应下了,岂非显得胆小怕事,还请公主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五公主沉默了半晌,干脆道:“今日是我态度不对,在此向大周皇帝赔礼道歉,还请大周皇帝看在两国均有邦交友好之意,容许我与郡主比试一场。”
皇上沉下脸思索片刻,又看了看唐绾心,轻轻点头应下了,道:“既然如此,那玉宸便与五公主比试一场吧。”
“臣女遵旨,只是臣女仍有一事禀明,还望陛下恩准。”
唐绾心得到皇上的许可后才缓缓抬起头来道:“既然北疆已经行了主动权,挑选了比试的对象,那可否由被挑选的臣女本人来提出比试的规矩?”
皇上并未出言,而是用余光瞥向了五公主,那五公主也是直爽大方之人,道:“你说便是。”
“臣女知晓,寻常狩猎比试均是以固定时间之内猎的猎物多少来评判输赢,但是臣女想着,两国刚经战事,成千上万的死伤士兵的亡魂尚未安息,臣女认为,此时不如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少生些杀孽,选定某一种动物,谁能在最短的时辰内猎到一只这样的动物,便算作赢,这样可好?”
五公主从未听过这种比试法子,皱了皱眉,看向皇上想要出言反驳,唐绾心却抢先一步,整个人叩首道:“陛下,臣女夫君不仅是大周将军,更是陇右军的一名将士,因这场战争失了许多亲密兄弟,臣女也想为夫君、为陇右军祈福,更为北疆士兵尽一份心,还请陛下成全臣女一片心意。”
皇后见状,微微一笑,在一旁劝道;“皇上,每年春猎本就有祈求风调雨顺、护佑苍生的意图,玉宸此法既能全了这意头,也能向上天彰显我大周朝一片善良爱民之心啊,皇上您觉得可有道理?”
接着,皇后又凑近皇上耳边,小声道:“更何况,若是什么都依北疆人的,那我大周朝威严何在?”
皇上会心一笑,便点点头道:“玉宸快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叩头的,既如此,那便依照玉宸之言吧!”
五公主想要出言反驳,却被大司马死死拦住,拼命地给她使眼色,让她莫要轻举妄动。
五公主心里气极,她本就想指望着这场春猎大放异彩,多猎些猎物好让大周皇帝看看,她们北疆就算输掉了一场战争,战力也不容小觑,可被唐绾心这么一搅合,事情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寻常狩猎比试,向来比的是猎物多少或者猎物的总斤两,方能彰显此人的骑射水准,可是唐绾心提出的这种比拼法,相比之下骑射功夫是否精进反而没有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对猎场的熟悉程度和一副好眼力,更掺杂些运气成分。
五公主皱了皱眉,高声道:“这样比试也不是不行,只是,要由我北疆来挑选猎物!”
皇上并未出言,只看向了唐绾心,唐绾心会意,并未正面回答,只看着五公主道:“敢问五公主想挑选何种动物作为猎物?”
五公主支支吾吾了半晌,昂起下巴道:“你这是何意?”
“臣女的意思是,公主可知道这猎场之中何种动物最适合做猎物?”唐绾心一脸笑意,不等她说话,便继续道,“若是挑了个随处可见的兔子、松鼠之类的小动物,估计一进猎场,这比试便结束了,岂不是十分无趣?”
五公主不自觉地被唐绾心的思路带着走,也觉得她说得有理,问道:“那你说选什么猎物好?”
“依臣女之见,不如选一个难寻到的,比如说……”唐绾心顿了顿,眼珠一转,道,“苍狐如何?”
“我知道,苍狐嘛,我们北疆有许多呢,只是为何要挑这个?”五公主微微蹙眉,十分疑惑地望向唐绾心。
“这苍狐在北疆或许十分常见,但是在这猎场之中,我可是很少见到,更有比试的意义,更何况,你我都是女子,挑选这般体格偏小的动物更加容易发挥出水准。”唐绾心笑了笑,又抚了一下自己的鬓角,道,“当然,这只是我一点愚见,若是公主又更好的动物可选,也可提出来。”
五公主默了半晌,想来她也不太好在这样的事情上做手脚,便道:“就依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我身边既要跟着你们大周的侍卫,也要跟着我们北疆的侍卫,这样才公平!”
唐绾心看了皇上一眼,只见皇上点了点头欣然应下,便去马棚里挑选马匹。
而陈令仪在一旁急得不行,唐伯止安慰道:“阿令,你莫要担忧,不会有事的……”
陈令仪瞥了唐伯止一眼,忍不住轻轻捶打了他一下,道:“此事哪有那么轻巧!若是阿绾输了,父皇定会怪罪于她,而且狩猎本就十分危险,若是阿绾受伤,那可怎么办好!”
唐伯止拉着陈令仪的袖子往边上扯了扯,附在她耳边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莫要再给阿绾妹妹徒增压力了。你放心,我已经给柏谦送了信去,让他在暗中护着些……”
陈令仪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咕哝道:“那能来得及吗……”
“夫人,你放心就是了,阿绾既然提出了这样对战的法子,那必定是心中有了数,若真遇到危机了,等柏谦去一救,这事不就结了吗!”
唐伯止笑得憨厚,陈令仪扁着嘴捶打了他一下,惹得他不住赔笑,而唐绾心这厢也挑好了马匹,与陈令仪夫妻二人道别之后,便翻身上马到了猎场前。
刚一到猎场前,唐绾心便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卫王一脸担忧地看向她,唐绾心无法,只得下马行礼,而卫王扶住了她行礼的身子,紧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当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