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一起巡逻的侍卫往前走了几步,道:“去那边看看。”
两人结伴走进丛林,正准备向其他人示警,却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鸟鸣。
一只鸟儿扑腾着翅膀,从树梢腾飞而起。
两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年长些的侍卫笑道:“在荒郊野岭窜来窜去的动物多得很,别大惊小怪了。”
年轻侍卫挠了挠头:“也是。咱们快些走吧,马上换班了。”
几个侍卫坐在篝火前面,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他们见巡逻的侍卫回来,给两人递上了驱寒的热汤,又问道:“怎么了?刚见你们俩突然追出去,发生什么了?”
“嗐。就是一只鸟,没什么。”侍卫灌了一口热汤,道。
这种事在森林里是很常见的,自从他们进了森林,每天都要发生这么几回,而夜晚又最多。
侍卫们嘲笑了年轻侍卫几句,就没人把这一小插曲放在心上,笑着说起了别的。
年轻侍卫坐在那里,听着他们谈天说地,忽而有人问道:“欸,你们今天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就那个啊,那个——”那个人努努嘴,表情是拙劣的故作神秘,“今天我听燕宁长公主说,她怀疑有人跟着咱们。”
“切!”众人哄堂大笑,讥讽道,“她不过是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咱们这一程下来,她来来去去都用轿子抬着,脚就没落过地!这种娇滴滴的公主能懂什么。”
“咱们可是风雨里走过不知多少回了,你小子,就被公主一句话吓住了?”
最开始提起这个话题的侍卫红着脸争论道,“你们这几天就没感觉到什么吗?……反正、反正我觉得不对劲。”
“能有什么不对劲啊。”有人哈哈大笑,“疑神疑鬼早晚把自己吓死。”
“这条路是贵妃娘娘亲自选出来的,这一路多难走咱们都知道,那牧轻鸿的兵怎么可能一路追到这里!”
“就是就是!”有人大声附和,啐了他一口,“你小子该不会是怕了这林子才编出来的吧?真孬。”
一时间,众人哄堂大笑。
那侍卫也不敢再反驳些什么了,只蹲在篝火边小声嘀咕。
木柴噼里啪啦地烧着,一直到天边微凉,才燃尽了自己最后一分热度,渐渐熄灭,化为一堆黑色的痕迹了。
鸟鸣声在他们脑袋上盘旋了一整晚,现在才逐渐被其他响动压下去了——最先是侍卫们整理东西的声音,然后是侍女们醒来烧水、马夫喂马的声音。
年轻侍卫在篝火边坐了一整晚,这时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拨弄着地上的灰烬。
他的同僚们勾肩搭背地往回走:“别弄了,地上篝火的痕迹就留给其他人扫吧。”
“走咯走咯,终于可以睡觉了——”
“先吃早饭!”一个侍卫说,“吃了再去睡觉。”
一旁的侍女早已架起铁锅,将他们带的肉干和着森林里草根一起熬煮。
为首的侍女用勺子给他们盛了满满的一碗,众侍卫就坐在一旁的烂木头上端着喝。
其中一个侍卫明显与为首侍女相熟,他道:“春华姐,今天怎么在这里守着?不去侯着贵妃娘娘?”
他这一说,一旁的众人都好奇起来了:“对啊对啊,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贵妃娘娘怎的还不起?”
春华正是高贵妃的侍女,平日里最得高贵妃的倚重,如今却握着勺子在这里为侍卫们盛汤,听到这话,她抿着唇,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贵妃娘娘还在睡呢,大约是昨天被野狼吓到了,我就没有叫娘娘。”
也是。侍卫们想起昨天的路,都是心有余悸。昨天白日里赶路的时候,他们遇上了野狼。冬天到了,森林里的动物日子也不好过,见有人送上门来,简直是凶恶万分。
侍卫们对上这样一群野狼,免不得见了血。别说身娇肉贵的贵妃娘娘,就连一些胆小的侍女都吓得不轻。
春华又道:“我站在贵妃娘娘帐前也是干等着,见这里忙不过来,就索性过来帮忙了。”
说这话时,她轻轻搅动锅里的东西,为碗里添上了一勺草根,递给最后一个排队的侍卫,对对方温柔地一笑:“给你。”
那侍卫那里抵抗得住美人如此温柔的笑脸?当即脸红心跳地坐在一旁,稀里糊涂地捧着碗,看也不看就将碗里的东西倒进嘴里。
见他如此,春华登时笑得更真情实意了。
她将手放在身侧衣服上随意地蹭了蹭,笑眯眯道:“喝吧,喝完早点睡。”
侍卫们感觉到奇怪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