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燕宁很轻易便偷到了他的腰牌,她没有带着燕孔逃出飞宁殿,因而没有见到太子的尸体,她一直以为太子还活着。
一直到很后面,燕宁背叛牧轻鸿离开他之后,她回到燕国,这才知道了太子早已死去的事实。
又和上辈子不同了。牧轻鸿想。
但这是他自己选择和改变的,不知为何,刚重生时,他仍怀抱着一腔怒火,他本来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一天一天地过去,随着他与燕宁相见的次数越来越多,那炽热的爱意又燃烧起来。
每见一面,那火苗就热烈一分,逐渐汇聚起来,无时无刻地想要压倒他的恨,让他溃不成军。
然而他又理智地,清楚地知道,若是把这份爱交给燕宁,那女人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它当做垃圾扔掉——不,她不会扔掉,她将把它劈开,捣成烂泥,然后将它当做良药,敷在她的伤口上。
上辈子的一切都证明了这一点,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这错误的代价是太重了,是要命的。
牧轻鸿理智地知道这一切,然而情感本能与理智的冲突像是一把长刀,将他活生生地劈开,一半要他爱她,另一半却叫嚣着掐死这个柔软又胆大包天的女人。
他站在燕宁的床前,如果燕宁现在能睁开眼,她一定会以为自己见到了狰狞的恶鬼。
而他站着,以凶恶的眼神,狰狞的面孔,一直站着,像是站成了一尊雕塑。
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如果这时有人在旁边站着,一定会为牧轻鸿飞速的变脸感到赞叹和恐惧——只见他脸上的表情立刻收敛了,又恢复成了往日里冷淡平静的模样。
他转过身,道:“说。”
门外的侍卫低下头,惊恐道:“将军,梁王陛下不见了!”
牧轻鸿皱眉。
上辈子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么?他不记得了。
两辈子的记忆太长太远,牧轻鸿只记得与燕宁相关的事情。
他皱眉,揉了揉额头,仔细地回想,但仍然一无所获。
梁王——现在应该说是梁国先王了——的确对他有恩,而且那是一份非常重的恩情。
他立誓效忠梁国先王的时候,便立下誓言,永远不得伤害梁国王室,并且一辈子作为梁国君王的兵器,为梁国王室征战四方。
上辈子,梁王小动作不断,做为一个无能的君王,蠢和坏他竟然两样都占,后来,他联合梁国朝中文臣武将,做了件让牧轻鸿愤怒至极的事情。
但上辈子即使是梁王再过分,他也只是把梁王囚禁起来,取而代之,并没有伤害他。
这辈子,若是梁王安分些,他尚且能留他一命。
但若是他……那就别怪自己翻脸无情了。
想到这里,牧轻鸿大步走出房门,吩咐宫人侍卫守好飞宁殿。
随即,他抽出腰间的长剑,冷冷道:“去,给我搜遍皇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10章 藏刀
若将时间再往前倒数几个时辰,回到安戴宫,回到燕孔与梁王被带到这里的时刻。
梁王率先被押进主殿,而另一队侍卫却脚步不停,押着燕孔往偏殿去。
“……喂!”一种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惊惧迫使梁王开了口,“你们带她去哪儿?!”
侍卫们皆低着头做事,没有人理睬他。
但即使他们不说,梁王也很快知道了燕孔的下场——一个宫女端着托盘往里走,案台上赫然摆着一碗褐色的药。
紧接着,尖叫、嘶吼和着瓷碗打翻的声音从偏殿传来。
那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但其中蕴涵的痛苦和深深的绝望,却让梁王不寒而栗。
“你们……你们!”梁王惊恐地倒在地上,磨蹭着不住后退,“我可是梁王,是你们的君王!你们竟敢害我?!”
侍卫们仍然低着头,甚至没人愿意向他投去一个眼神,然而梁王却没有放松,他一直退到床边,连滚带爬地上了床。
把床帘拉上,他好歹有了点安全感,但仍然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佝偻着如同一只虾。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都差点睡着的时候,忽然,一个身着宫人素衣的人影进了屋,一双白皙纤细掀开了床帘。
若换了往日,只怕梁王早已扑上前去抚摸那双白嫩的小手,但这时的他如同惊弓之鸟,哪怕后背顶住了墙边,仍然不住地往后退。
“你别过来!!”梁王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