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是慕歌,慕歌比较平静,因为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弱项,尽力就好。
比完后,宫侍同时推出两个箭靶,众人齐齐看去,两个箭靶都是中心原点被穿透,看不出哪个更厉害。
武教头上前行礼道:“这两局,慕歌胜!”
霍之柔脸色一变:“不可能!”
庄佑皱眉,“闭嘴!”
霍之柔看他手摸上鞭子的动作立刻不说话了。
武教头脸色平静,眼中却带着一丝异样的神采:
“霍状元确实是正中靶心,爆发力度也不错,但她只射中了一个箭靶;而慕探花却是接连穿透了三个箭靶!”
——要知道军中百步穿杨的好手最多也只能一次射透三个箭靶!
“至于御,霍状元那架势也就随便看看;但慕探花绝对是下过苦功,能立刻上马和人对战的!”
“所以这两局,都是慕探花胜!”
霍之柔嘴里喊着“不可能”,上前翻了翻箭靶,发现两边确实都是相叠的箭靶,而她那个箭靶,只被穿透了一个。
结果显而易见,这两局合在一起的“射御”,是慕歌赢了。
慕歌还有点儿不敢置信,她看着自己的手心,十分疑惑。
以前她也没这么强啊,难不成是刚修练出来的内力?
庄佑捏了捏慕歌的掌心,声音带着笑意和骄傲:“就是你想的那样。”
慕歌握紧拳头,嘿嘿笑了一下。
嗨呀,这可不是作弊,她的内力是她身体里产生的东西,算是她的底牌。
在比赛中用尽全力,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霍之柔颓丧片刻,很快又振作起来。
没事,六局四胜呢,还有机会!
下局是“书”。
“书”指的是书法和文采。
由女皇和皇贵君一起出题,写一首关于“咏秋”的诗。
凤仪宫内,慕歌和霍之柔站在大殿中央开始写诗。
一炷香后,两人的试卷都被送到女皇手中。
女皇看完后表情不变,又把两人的试卷递给皇贵君。
皇贵君微微皱眉,看完后又让宫侍将试卷传阅给几位皇女和皇子。
很快,大家都看了一遍。
见众人看完后一直沉默,霍之柔有点儿着急了,询问庄佐:“亲王,到底谁输谁赢?”
庄佐板着脸不说话。
霍之柔被急得团团转,要知道这一局她要是再输,想赢就很难了!
见霍之柔急得脸都红了,三皇女庄桥“嘿嘿”笑:
“这个嘛,慕探花和霍状元文采颇......妙!不相伯仲!”
霍之柔:???
最后还是庄寒耿直地宣布了最终的结果:“作诗干干巴巴,勉强算工整。你俩差不多,所以这局是平局。”
霍之柔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没输!
看庄佑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慕歌羞赧地摸了摸脸:
她作诗是什么水平,她自己知道。
就顶多应付考试的那种,至于其他的韵律和含义......不好意思,一个都没有。
她和霍之柔作出来的诗,就跟现代大多数高中生写的议论文一样,勉强能看,但再多嘛,那就没有了。
如果这一局比赛是100分,她俩的分数应该都才刚及格。
咳......没办法,写诗讲究天分和灵气,慕歌就没这方面的天分,自然也写不出啥震惊世人的好诗。
至于霍之柔,和慕歌一样,也是为了应付考试的水平。
接着是下一局,下一局是“礼”。
“礼”指五礼,分别是: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
顾名思义,五礼就是各个场合需要用到的礼节。
慕歌和霍之柔都是寒门出身,礼节方面也只是大婚前做了个突击训练,学得勉勉强强,如今看的,也只是两人的用心程度。
随着女官庄重的声音响起,慕歌与霍之柔开始行礼。
众人分散在两人四周,360°无死角地观察着两人的姿态。
看着看着,众人的表情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变成了惊喜。
——霍之柔就算了,她行起礼来不伦不类,特别辣眼睛。
大家看的主要是慕歌。
大概是因为慕歌出身江湖,所以行礼时自有一种洒脱豪迈。
她行起礼来十分大气,初看比较粗糙,但细看,十分流畅,还带着她特有的一种韵味。
行礼结束,不用大家说,霍之柔也知道自己输了,她白着脸瘫在地上,满心绝望。
一共比了四局,其中一局是平局,但剩下三局都是慕歌赢了。
如果再比,也只剩下两局了。
但剩下的两局中,她对“乐”(音乐)一窍不通;“数”(数学)也不一定能赢过慕歌;
即使剩下这两局她都赢了,但最终的结果是2:3,她还是会输。
还比个屁?
可是她不是状元吗?
为什么慕歌一个探花事事都能压她一头?
这到底是为什么?
众人没有在意霍之柔,而是围住了慕歌,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她。
庄寒:“虽然你看起来弱,但是爆发力是够的,训练一番应该也是个军中好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军中历练一番?”
庄桥一屁股挤开她:“别听她的,军队可糙了,啥吃喝玩乐都没有,还不如来我们礼部!古女郎的六艺都被我们玩出花儿来了!”
庄颖不甘示弱,死死抓着慕歌的衣袖:“别听三姐的,她心里就想着玩!三嫂你不如去户部,即使你没有比【数】,但我觉得以你的脑子,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庄寒:“她文武双全,不如来军中效力!”
庄桥:“她对文化研究得这么深,不如来礼部继续发扬光大!”
庄颖:“去户部去户部,给我赚钱!”
“......”
慕歌宛如一个能卖好多钱的小羊羔,被恶狼们围在中间,完全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女皇一锤定音:
“先去户部,慕爱卿绝对行!”
慕歌:......
“臣遵旨。”
......
这场回门宴,以慕歌明日任职户部为结果而终结。
至于失败者霍之柔,没人理会她,连庄佐都冷着脸自己率先出宫回府了。
慕歌临走时忍不住对着宫门口的霍之柔叹了一声:
“我本咸鱼,奈何你咄咄逼人......唉,霍状元的厚爱,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少女容貌秀美,笑得温雅,明明是个大家交口称赞的温良谦和之人,在霍之柔眼里,却跟“披着羊皮的狼”没什么区别。
——是了,如果不是她自己非要和她比试,慕歌也不会出这么大风头,被皇女和女皇看重,竞相追捧。
如果不是她,慕歌还是以前那个低调不扎眼的翰林院新人,被大家使唤得团团转,根本没有如今这样锋芒毕露的一面。
......所以,让慕歌洗去铅华,展露风姿的罪魁祸首,是她霍之柔?!
想到这里,霍之柔气急攻心,“哇”地一声喷出一口血,倒在了皇宫门口。
被霍家人碰瓷好几次,下定决心调职,如今守宫门第一天当值的小兵眼前一黑:
淦,老娘跟你们霍家人犯冲是吧?
怎么这次又是我?!
第33章 我的东西,放在别人家,可真不安心。
霍之柔晕倒在宫门口的事情,已经和庄佑坐马车回家的慕歌完全不知道。
马车走得很稳,马车里一片寂静。
慕歌还在回想今日回门宴时自己的表现和众人的细节表情。
——这是她每天都会做的事情,算是对当日的复盘,查漏补缺,更好地应对明日。
这其实是一种十分费脑子的活,但是慕歌很小的时候就拥有了这样的技能,十几年下来,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想起慕母慕父信中说终于可以大规模种植橡胶树的事情,慕歌心中为她们感到高兴。
——橡胶很珍贵,因为这些都是祁家人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海上的雷电区,去取回来的。
之前她们也想带回一棵橡胶树,大规模种植。
可是不知为何,每次想动手的时候,雷电就会不偏不倚地劈下来。
没人不怕雷电,尤其是敬畏自然的古代人。
祁家人每次只能带回很少的橡胶,因此防震马车的数量也十分稀少。
自从慕歌成亲后,海上的雷电区域突然消失了,那个满地都是橡胶树的小岛也能让人随意取用了。
祁家人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尝试种植橡胶树。
喜人的是,橡胶树并不难成活,只是对气候条件比较严格。
因为橡胶树的成功移植,便代表着防震马车也可以大批量生产了。
之所以告诉慕歌,也是因为慕歌是第一个发现橡胶作用的人,更是因为她对武林的独立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正思考间,庄佑盯着慕歌,沉声道: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慕歌愣了一下,看向庄佑。
他的眼神,跟新婚第二日说“我喂你吃”时幽暗的目光一模一样,草(一种植物),这是又想鬼畜了?
慕歌清空脑海中的杂念,轻声道:“那你想让我问什么?”
庄佑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慕歌。
慕歌也不说话,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多说多错,不如让他先开口。
看慕歌打定主意不说话,庄佑稍稍移开视线:
“比如,为什么今日大家都对庄佐这么不客气......再比如,对于我们的针锋相对和怪异的脾性,母皇为何不发一言,装作什么都看不到?”
慕歌作出一副竖耳倾听的模样:“嗯,为什么?”
庄佑似笑非笑,他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像极了脸色苍白唇色鲜艳的吸血鬼。
“因为啊,我们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慕歌没说话,庄佑用那种阴恻恻的目光盯着慕歌看了很久,之后又露出了他耀眼热烈的笑容:
“怎么,被我吓到了?”
慕歌脸色很平静,摸了摸庄佑的脸。
很好,有温度,不是吸血鬼。
慕歌长长的松了口气,亲了亲庄佑的脸: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家人都是什么不出世的怪物......”
“别这么吓我啊,我胆子很小的!”
庄佑眼底深处的漩涡渐渐散去,他抱着慕歌小声道歉:
“对不起,我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慕歌大气摆手:“没事,原谅你了!”
庄佑笑了笑,吻了吻慕歌的耳垂。
——他很危险的,只是平时会伪装成正常人。
也就慕歌这样单纯的人,才这样毫不犹豫地相信他,丝毫不怀疑他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所以,你们今天怎么都和长乐亲王过不去?”
安静了一会儿,慕歌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抬头看庄佑。
庄佑不笑了,眼神带着淡漠。
在庄佑没什么感情的描述中,慕歌明白了这一代的皇室嫡支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女皇名庄寻,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先帝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只是白月光沉迷武道,年纪轻轻就踏破虚空了。
先帝从此断情绝爱,自此沉迷事业,最后生生把自己累死在御书房。
——这也是为何朝廷一直对武林没什么好脸色的原因。
庄寻,寻,意喻着寻仙,这是先帝对白月光求而不得爱意,也是女皇最沉重的负担。
女皇父君深爱先帝,因为先帝为女皇取了这个名字,女皇父君就将女皇看成了那个勾引先帝让她念念不忘的下贱胚子。
古代的男人,对于自己的情敌,或者说假象敌,下手绝对毫不留情。
女皇的父君将女皇当成了那个已经踏破虚空的白月光,一直虐待女皇,从各方面打压她的精神和心理。
等先帝发现时,女皇父君已经自缢而亡,女皇也变成了如今多疑的模样。
说来也是巧合,女皇的皇姐们为了夺嫡,争先恐后地打击异己,最后上头的皇姐们全在争斗中消失了,皇室只剩下了女皇这棵健全的苗儿。
因此女皇登基了。
女皇登基后,很快大婚,有了皇夫,也有了一对凤龙胎的孩子。
可是她生性多疑,皇夫又是天下第一美人,爱慕者众多,自然而然地,在凤龙胎被害死后,被妻主怀疑自己忠贞的皇夫抑郁而终。
女皇一开始以为皇夫是因为心虚才死的,所以根本没提起凤龙胎的皇室排名。
那时的二皇女庄寒,其实被叫做大皇女,温文尔雅,是当时最有才气的皇室女孙。
后来女皇才发现,是一些不满皇夫专宠的大臣刻意挑拨,才造成了悲剧。
女皇大恸,下令彻查,杀了一批又一批的大臣,杀得整个兴城人心惶惶。
这还不够,女皇又让人重新给皇夫哭灵,更正凤龙胎的皇室排名,在大庭广众下生生将大皇女庄寒的排名变成了二皇女。
当年的良贵君也是个有一说一飒爽英姿的男人,他当众指出女皇的虚情假意,被勃然大怒的女皇打伤。
危急之际,是庄寒跪在地上生生磕破了脑袋求女皇手下留情,良贵君的性命才被保住。
只是良贵君一家都被女皇流放边境,并勒令良贵君此生都不得踏入兴城半步!
庄寒自此性情大变,见谁都是一副冷酷无心的模样。
庄颖出生后,庄寒更是千方百计逃去了边境。
因为看到了亲生母亲对亲生父亲下死手的狠辣模样,庄寒对婚姻有了阴影,打死也不成亲!
随着时间的流逝,女皇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是拉不下面子道歉,但也盼着庄寒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