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人了……”黎蕊继续低头喝自己的咖啡。
面前这道人影还是一动不动，她抬起头清凌凌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再次开口提醒：“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男人低头看她，忍不住笑出声，抬手就将她脸上的墨镜摘下：“怎么？戴副墨镜以为我认不出来了是吧？”
黎蕊愣住，这是——【必须早睡】？
他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镜片后面的眼神也可以说得上是温和，但不知为何就是隐隐透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而且有点眼熟……
这年纪，最多只能叫大叔。
服务员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明显灿烂了几分：“先生，您喝点什么？”
大叔看了眼黎蕊手里的咖啡：“和她一样。”
服务员很快端了一杯美式过来。
大叔在她对面坐下来，摘下眼镜放到一旁，抬眸看着她，脸上已经没了笑意：“手伸过来。”
语气有些冷，里面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黎蕊想到以前被师傅用竹板打手心的时候，不由瑟缩了一下，下意识伸出伸出右手，摊开手掌。
伤口横亘在整个掌心，已经愈合，留下一道红色的痂。
大叔看了一眼，犀利的眼神注视着她：“你能耐了啊！不是亲眼看见，我都不信！自己都保护不好，还见义勇为？”
这口气还真是长辈，黎蕊点头如捣蒜：“您说的对，我下次注意。”
大叔愣住，表情活像吃了个瘪。死丫头今天吃错药了，摆出一副乖驯的模样，他到嘴的话只能生生咽回去，这滋味很不爽。
半晌，他岔开话题：“品牌解约这么大的事，也没听你跟我说，还是我的经纪人告诉我的。你说你能搞定，结果就是卖包搞定？”
经纪人？难道他也是娱乐圈的？
黎蕊看着面前的男人，小心翼翼觑着他的表情：“您……是怎么发现我在卖包的？”
“这包当初谁拿我VIP排队买的？！我还没健忘到那个地步吧？前几天我助理拿着图来问我要不要举报，我一看那个ID就知道是你……”
自己在二手平台的ID是啥？小梅注册的，黎蕊还真没注意。
原来这个包是前身用这位大叔的VIP买的！黎蕊的额头开始沁出汗：“不止这个包，好多包我现在都用不上了。放在我那也是落灰，我打算都处理掉。”
“既然是我的VIP买的，还是我收了吧。免得被品牌看到，影响不好。”大叔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包的钱转给你了。”
去年黎蕊用他的VIP排队买包，把钱打到他帐上，他现在又原封不动地打回去。
滴！黎蕊的手机弹出一条短信：傅觉先生转帐2510，000元到您XXXX银行的XXXXXX帐号上。
傅觉？这名字怎么这么熟？
“怎么多了一万？”
“多出一万你买点啥补补脑子吧。”看着黎蕊愣愣地看着自己，傅觉莫名觉得有点蠢萌，“二百五你觉得好听哦？”
“我走了！”傅觉站起来，“今天咖啡你结帐啊。”
黎蕊赶紧提溜着两盒保健品递上：“傅叔叔，谢谢您！请收下！”
傅叔叔？！
傅觉停下来，看了眼手里的两盒东西，一脸疑问：“送我？”
黎蕊弯腰鞠了个90度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出息了。”傅觉冷声道。看了黎蕊一眼，拎着两盒东西走了。
空气瞬间有些冷是怎么回事。
“包！包你没拿走！”黎蕊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傅觉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先放你那保管。”
黎蕊：“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寄给你……”
看着他的背影，黎蕊突然想起来，自己的ID叫啥来着。
打开手机，点开二手平台，小梅给自己注册的帐号——
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
这是什么鬼！
*
傅觉拎着两盒保健品上了车，往后座一扔。
坐在一旁的助理拿起来：“黑枸杞？养肝明目，补肾益精……您买给老爷子的啊？”
傅觉摘下眼镜，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助理，脸色有些难看：“我很老吗？”
助理愣了愣，犹豫道：“34岁在男演员里不能说老吧，但肯定也不能说年轻了……”
看到老板脸色阴沉了几分，助理忙道：“看和谁比了，和李梁老师比，你肯定是年轻的。和现在那些小鲜肉比，那你肯定……”
李梁是去年的金龙奖影帝，也是傅觉的竞争对手兼好友，比他大两三岁。但因为长期演一些持重的角色，看上去比傅觉至少要大上一轮。
“小鲜肉？！”傅觉哼一声，不置可否。
第17章
艾茴每个月的经纪人例会，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经纪人济济一堂。刚刚结束了一个异常忙碌的618宣传季，不少人脸上还带着疲惫之色。
每个月一次的月例会，CEO赵坚白会亲自出席，再累也得打起精神应对。
林霜的经纪人李曼语正在汇报这次林霜官宣K&Y鞋履线代言人后的第一场合作，赵坚白听了几句就扬手打断她：“你们团队要想法子好好利用这个高奢代言提升一下质感。这次K&Y星光派对，品牌大使就像下饺子一样，林霜都快挤出第一排了，资源位和曝光都没有跟上，网上的评价很不好。本身这种国际一线品牌在代言费上我们就一再让步，里子和面子总要占到一个……”
赵坚白在艾茴内部积威甚重，向来说话做事都不留情面。
这话一出，底下经纪人脸色各异，老板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这次林霜K&Y品牌大使代言费似乎并不高。
虽然赵坚白说的是实情，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曼语觉得很没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我们正在和K&Y一起策划单独的鞋履线的活动。”
现在这些一线时尚资源，代言压价压得很厉害，远不如某些国产品牌给钱给得痛快，K&Y就是其中一大代表。
高奢品牌算盘越来越精刮，明星艺人的议价空间并不大。听完李曼语的回复，赵坚白“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徐千甄是最后一个汇报的。她把刘鸿光那边发过来的数据重新整理了一下，挑出来一些亮点部分做汇报。
黎蕊因为这个活动上了好几次热搜，在座的这些人大都以为只是借机炒炒热度，没想到黎蕊确实真金白银地给一个三流运动品牌引流了一百多万新用户。
不少经纪人收起了脸上的轻视之色，专注地看着徐千甄演示的数据。只有李曼语全程低着头用手机发信息。
听完徐千甄的汇报，赵坚白脸上露出赞许之意：“一个子系列推广大使的代言能做到这个效果确属难得。”
说罢，他扫视会议室一圈：“艾茴的艺人都要多多在直播这些最新的渠道曝光，不能老是高高在上端着。”
……
会后，赵坚白把徐千甄留下来。
“听说安意想要和黎蕊签正式的代言合同？”赵坚白开门见山。
徐千甄愣了愣，这个刘鸿光还真是不消停，自己这几天没搭理他，竟然找到赵坚白……
她点了点头：“嗯，有这个意向。”
赵坚白：“安意那边说你拒绝了他们，为什么？”
徐千甄：“也不算拒绝。我们内部还在考虑。”
赵坚白：“这事没什么好考虑的，像安意这样的本土品牌本身的渠道和策划能力还是不错的，不会像那些高奢品牌想圈钱又端着。从这次合作看，他们品牌和黎蕊形象是契合的。”
徐千甄：“我知道。原本也只是想先晾他们几天，安意这个合作我们会继续。”
“嗯。”赵坚白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上次跟你说的恋爱综艺【Love House】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徐千甄脸色变了变，咬牙道：“赵总，那个不用考虑了。最近我们打算接【精武社】了……”
赵白坚面色不变：“【精武社】那个只有一期，要不了多少时间。不影响黎蕊接【Love House】。”
徐千甄态度很坚决：“赵总，【Love House】黎蕊肯定不会接的。最近她的形象稍微有些逆转，我们不想再走回头路了。接下这个综艺，她的绿茶人设就翻不了身了！”
赵坚白轻轻吹开浮在上面的茶叶：“这个综艺你跟黎蕊说过吗？”
徐千甄拒绝：“没必要跟她说。”
赵白坚抬眸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不跟她说？！她还欠公司七千万，你不会以为她会有一直有这个运气，接到像安意这样的代言吧？拍戏她吃不了那个苦，恋综这种快钱又不赚，你打算让她拿什么还钱？”
徐千甄有些激动：“赵总，黎蕊为了还这笔钱，连房子都挂出去卖了！安意这个代言你也看到了，她为了多带点货……”
赵坚白打断她：“【Love House】已经是第三季了，前面三季收视率如何不用我多说。这一季嘉宾阵容更强，我听说他们还在接洽尚一芊。”
徐千甄仍不甘心：“公司女艺人那么多，为什么非黎蕊不可？我觉得林霜、徐诗婧都很合适！”
赵坚白两道犀利的目光瞪着她：“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把这个机会给她？这么好的机会多少人抢着要！是【Love House】那边点名要她！过几天他们的制片人会过来，你带黎蕊来一趟，先看了策划书再说……”
徐千甄沉着脸不吭声了。
*
自从那天K&Y公关总监点赞徐千甄的朋友圈，林霜不爽了好几天。
当着现任代言人的面，点赞已解约的前任代言人的海报，这换谁心情都不会太好吧？
李曼语开完会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工作室欣赏《Top Fashion》上关于自己成为K&Y最新品牌大使的报道。
为了这篇软文，K&Y花重金请了国内最顶级的摄影师拍片，最热门的时尚作家撰稿，最后呈现的结果还是颇令人满意的。林霜看完郁闷好几天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些。
李曼语推门进来，往旁边的沙发一靠，肥胖的身躯令沙发瞬间凹陷下去：“老板对这次K&Y的星光派对不满意，嫌你的曝光太少，位置也不好。”
林霜看着自己经纪人一副丧气模样，不由冷笑：“他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当初K&Y和黎蕊解约的时候，他来找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曼语凑近，压低声音：“其实，这次K&Y和黎蕊解约只要回了前期预付的几百万代言费……”
林霜转过头，眼眸深处绽出一丝精光：“你听谁说的？”
李曼语压低声音：“就那天公司碎纸机坏了，财务小刘在那碎文档，K&Y那边解约合同金额我看得清清楚楚……要么说老板心黑呢，转头就能管黎蕊要四千万，还顺便做了个好人。”
林霜冷笑：“那也是她活该！这事你不要声张了，我们看个热闹就行……”
李曼语翘起脚靠在沙发上：“我知道，我就是看徐千甄那副得意的模样不爽。一个推广大使的代言还有脸在例会上拿出来讲。老板会上说他们安意这个代言好歹得了实惠，我们拿着K&Y这个代言，里子面子全无。Amanda那天话里话外意思，我们没有给K&Y带去什么新的客群，粉丝氪金也不如另外几个代言人……”
林霜脸上的笑容开始扭曲：“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拿那个绿茶-婊跟我比！听说她被【Love House】拉去填坑了……上次让你准备着发给公关公司的爆料都准备好了吧？”
李曼语愣了愣，试探道：“你是说……”
“她不是喜欢上热搜吗？”林霜纤长的手指几乎要将手中的杂志揉烂，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不介意到时候再放点料给她增加一点热度……”
第18章
徐千甄和赵坚白聊完不欢而散。
【Love House】在黎蕊爆出丑闻被解约之初就曾找到徐千甄。徐千甄看了对方发过来的初步方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案子简直就差直接把“炒作”两个字糊在脸上。
谁能想到一个曾经辉煌过的综艺，为了收视率竟然连节操都不要了。无论如何，这节目谁接都可以，反正黎蕊不会接……
徐千甄带着一肚子心事来到黎蕊家，进门就愣住了。小梅和黎蕊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中间一排手机，两人正埋着头算着什么。
黎蕊一头蓬松的长发看上去毛毛的，最近非工作状态总是素着一张脸。从品牌解约那会开始她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穿衣打扮越来越粗糙。以前她偏爱浓重的眼妆，出门喜欢贴那种戳死人的假睫毛。现在不知怎么搞的，突然懒得化妆，清汤寡水看习惯了，反倒觉得她比以前看上去显小了，偶尔会流露出一丝天真的幼态。
上次安意新品发布会，她和尚一芊站一起，看着也没觉得她比尚一芊大了三岁。
徐千甄摇了摇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黎蕊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别的女孩这个年纪有的还在学校读书呢……
小梅拿着计算器对着手机一项项计算：“这十来天二手事业成果不错，加上蕊蕊姐昨天卖出去的包，一共变卖家产二百八十万。”
黎蕊眉头紧锁，双手撑着脑袋：“安意推广大使代言费二百万，销售分成撑死了能有个五十万不错了。精武社还没开始录，钱估计也没那么快到帐。这个月六百万欠债总么算还差个几十万。”
小梅安慰她：“蕊蕊姐，你和公司签的合同不是按季度还款吗？第一个月差点也没关系，没准后面两个月人品爆发。”
徐千甄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往桌上一扔，语气里一丝欣喜也无：“签下这个，第一季度的还款应该没问题了。”
黎蕊拿过来一看，脸上愁容一扫而光，激动道：“安意的正式代言合同？！千甄姐你是怎么拿下的？”
“不是我拿下的，是你。安意那边看到你这次代言的效果不错，想升你为品牌代言人。合同期二年，代言费二千万，和尚一芊一样。”徐千甄把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代言费安意打算分三期支付，我跟他们争取了一下，这个月会先预付八百万，另外一千二百万在合同中期和结束的时候分两期支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