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感觉可真准确。”
“啊？”
本来想逗人，结果却好像把气氛搞沉重了。
“泽洲不在了之后，爸的脾气就变这样了，他不能接受这件事，总是后悔当初报志愿的时候没有想尽办法阻止泽洲去军校。他总觉得，泽洲如果做了医生，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这跟爸对你的态度有关系？”
“嗯。爸在得知泽洲牺牲的消息时，一下情绪不稳定，晕了过去，后来人就起不来了。这事对他打击太大，他怪自己，怪泽洲，怪我，如果我不撺掇泽洲改志愿……”穆泽洋的声音也有些抖。
林语琪的情绪比昨天平静，已经可以正常理性地思考问题。
“这件事，谁也不能怪。”
“嗯，其实爸也知道，他就是太难过，发泄不出来。那几年爸也不太愿意看见我，因为我和泽洲长得一样，他一看到我就会情绪失控。”
穆泽洋把车停在了一个休息区，林语琪换到前排来，方便聊天。
“医生说爸这样不利于恢复，这种心理创伤对于老人来说，修复起来太难了，所以尽量顺着他来，让他有个平和的状态。我和妈商量了一下，安排了他们出国去休养，换一个环境，眼不见可能心情会好一点。”
穆泽洋的语气中透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难过。
林语琪轻轻吻了他一下，不带任何情欲。不被爸爸爱的感觉，她懂。
第44章
仔仔这个寒假，开心得不得了。
先是在爷爷奶奶家玩了十天，接下来二十天又有小妈妈每天陪着他，带他去游乐园、动物园、博物馆、海洋馆、航天馆，只要他喜欢的，都挨着去了一遍。
孩子都不想开学了。
要是每天都能跟小妈妈这么腻着就好了。
“小妈妈～”仔仔躺床上发嗲。
“怎么了？”
“你不要去店里了，你去我们幼儿园上班吧，你做我的老师。”仔仔一本正经地跟林语琪商量。
林语琪噗嗤一声笑出来，孩子想法还怪多的。
“你想干嘛呀？”
仔仔小眼珠转转，悄声说：“我想天天跟小妈妈在一起，你要是做了我的老师，我就在家里在幼儿园都可以看到小妈妈了！”
“别以为小声我就听不到。”穆泽洋在旁边开了口，“过完年你就四岁了，大孩子了，大孩子不能老跟小妈妈在一起，过完年你要搬回自己的房间睡。”
“啊？？？”仔仔呆掉了。
他怯怯地看看一脸严肃的小爸爸，又换了个委屈求助的眼神转向他的小妈妈。
林语琪白了穆泽洋一眼，哼了一句：“假公济私！”
***
仔仔开学，林语琪和穆泽洋也都忙了起来，
穆泽洋这头公司筹划着上市，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了一大堆，券商、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陆陆续续都进了场，辅导期过了也才算开了个头而已。
林语琪也不得闲，前两个月又是受伤又是陪仔仔，她压根没顾生意，店里甩给了徐言，直播一直停着，私信里一堆粉丝留言，在问什么时候才开播。
她也确实该拢一拢，把生意好好做一做，尤其是要把之前交流学到的东西应用起来。
林语琪开始了小视频的拍摄，主要做穿搭色彩的系列视频，打造自己的衣品时尚IP。
第一波的视频反响不错，观看量和点赞量都上万。
“姐，你看，粉丝又增加了三千多，看这评论，都说学到了，还有很多叫着要买同款呢！”徐言兴奋地拿着手机给林语琪看。
林语琪看了一眼，没有像徐言那么激动。做单一垂直领域，这只是她的第一步，她还有更大的一幅图，这图要一点一点画，这路要一步一步走。
“咦，这什么人啊？怎么张嘴就骂人呢？”徐言气呼呼地说。
林语琪问：“怎么了？”
“这里有个人，叫什么用户77321，在每个视频下面都发很难听的留言评论，而且还总是第一个评论。”
林语琪从徐言手里拿过手机，翻看评论。
【就自己会穿两件衣服，就敢跑出来给别人讲穿搭，呵，好好笑！】
【现在的人真是胆子大，脸更大！】
【这讲的什么啊？这两个颜色叫撞色？丑成这样！拜托你去提高一下审美，不要误导人！】
【丑就叫设计？呵，又学到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他不爱看就不看啊，点叉退出去啊，为什么攻击人呢？而且他这个看起来就是找茬啊！”徐言气得不行，恨不得冲过去把这人揪出来打一顿。
林语琪看了下，这是个私密账户，对方任何信息都不显示，也就是对于这个“用户77321”而言，拍视频的林语琪是透明的，而他自己却是隐身的。
很明显，林语琪被精准狙击了。
“别气了，找不到人，生气没什么用。我们既然做公域流量，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人，尤其是当我们的粉丝量上去，自然也就会有很多想不到的问题出来。先看看再说。”
确实没办法，一个半个这样的人，构不成太大问题，但恶心人这一点，这人做到了。
林语琪的心理比过去强大，不知道是因为遇到的人和事多了，还是跟穆泽洋在一起久了被他影响了，再或者，她有靠山了？
总归，她挺淡定。
那个私密账号也没再出现，大概是从林语琪这儿没得到什么激烈的回应，感觉无聊就自行退去了。
这就跟打架一样，你一拳我一拳，一来一往才精彩，如果出了一拳却打在棉花上，就失了打架的快/感，没了感觉没了应战方，这架也就打不起来了。
除了做视频，林语琪的直播密度也加强了，一周两次到三次，增加新花样新玩法，每次都能带出一波销量新高。
今天的直播间里又很热闹，大家都在等新品和福利。
林语琪关子卖的好，节奏踩的巧，把众人的购买欲勾了个十足。
开播一小时，第一波已经出了几万件库存。
直播间又涌进来上千人，在线人数达到了最近的顶峰。
公屏上有人开始刷。
【买过他们家东西，质量很差。】
【一天骗人，饥饿营销！】
【卖次品，这主播人品有问题！】
【差评差评差评！】
【割粉丝韭菜，当大家都没有脑子吗？】
不同的ID同时开始在公屏上滚动留言，速度极快。
间或，可以看到有一些老粉在问。
【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变这个节奏了？】
【我也买过啊，东西很好啊，跟主播讲的一样啊！】
但这些粉丝的速度和留言量远赶不上刷屏的那些。徐言迅速查了一下，都是刚刚关注新粉，为了表示自己是粉丝，特意都去买了灯牌增加亲密度。而实际上，这些人根本没有下过单。
林语琪懂了，这是遇到恶意刷负的黑粉了。
以前只知道明星会有黑粉，会被黑粉带节奏踩，现在自己也正实实在在地经历这样的狗血事件，这才体会到人言有多可怕。
“刚才查了一下，现在刷屏的这些都是新粉，从来没有下过单，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有体验感受的呢？”
林语琪笑笑，温柔地对着屏幕说。大家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面具后面那一双桃花眼里带着些不畏惧的冷意。
“我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来做这种事情，但我们诚信经营，也并不害怕这样的恶意诽谤。如果有必要，我们会一一核对账户，向平台提起举报，并提供证据。”
林语琪这样硬气的话说出来，公屏上暂时安静了一会儿，老粉们也终于得了机会说话。
【支持仙女主播！】
【恶意刷屏的人滚！】
【故意捣乱，有什么意思？】
【举报他们，封号！】
直播间人数又降下去了，刚才那波莫名其妙的黑粉猝然而来又悄然退去。
到直播结束，那帮人也没有再出现。
林语琪舒了一口气。
最近这情形不太对劲，这伙人很像是一个团伙组织，有预谋而来，但可能因为准备不充分，或者经验不丰富，被吓吓就跑了。
林语琪有预感，这才刚刚开始。
如她所料，接下来的每一场直播，都会遇到一波人恶意刷屏，带负面节奏。
她那个举报的说法，也并没有形成太大的威慑。
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虚拟账号，用完了就废，即使被举报封号，转头他们就换一个马甲又来了，反倒显得像一波新人。
这直接拉胯了直播的节奏，也给路人造成了很不好的观感，即使是老粉，也被弄得心力憔悴，直播效果打了大大的折扣。
究竟是谁在搞事？图的是什么呢？
林语琪靠在床边，眉头紧锁。
她不是什么流量很大的主播，虽然积累了一批粉丝，但在平台上她这个领域里也就算比平均水平好一点点，还够不上被谁红眼病恶意整的份儿。
她也没得罪什么同行，直播的时候从不跟别人对比，视频也从来不拉踩别人，按理说也不应该被谁看不顺眼啊！
林语琪没有头绪，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想什么呢？眉毛都打结了。”穆泽洋揉了揉林语琪的眉心，他看她坐那里心事重重的发呆好一会儿了。
林语琪叹了口气，摇摇头，“最近遇到点儿事儿，挺奇怪的。”
她现在会经常跟穆泽洋分享自己遇到的事，自己当下的心情，自己的想法，因为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要好好地在一起，分享是对对方的信任和依赖。
“我直播间里最近黑粉特别多。”
“黑粉？”既不追星也不玩视频的穆总有点懵。
“就是专门抹黑别人的粉丝，嗐，其实算不上粉丝啦，就是冒充粉丝，天天在直播间带节奏给差评，我直播一半就被他们搞停了。”林语琪给穆泽洋解释。
穆泽洋听的很认真，问道：“知道这些人是谁吗？哪里来的？”
“就是不知道啊，所以我才头疼，而且人太多了，一场直播这样的人能有上千，我举报加拉黑都来不及。他们都是披皮粉，还很难识别。”林语琪很是无奈。
穆泽洋蹙了一下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披皮粉？跟皮皮虾有关系吗？”
林语琪笑喷了，她忍不住捏了捏穆泽洋的耳垂，“穆总，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正认真分析问题一脸严肃的穆总，眼见着脸红了。
“披皮粉，就是假装是我粉丝，之前我说他们没买过东西，现在他们进阶了，都去买东西，买了再给我差评。我感觉他们像是有组织的，只是弄不懂是谁在操纵，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语琪把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想法说给穆泽洋听。
穆泽洋沉思了一会儿，他久经商场，见过的生意手段各式各样，相比之下，这帮人这样的手法实在不算高明，也就借着网络不实名而在背后兴风作浪。
“你别管了，我来查！”
第45章
穆泽洋在林语琪面前大多时候是温和温暖的，有时会强势那么一点点，有时会像个初涉情场的大男孩，有时又会跟仔仔一样爱粘人。像今天这样利落干脆的霸道总裁范儿，他倒是极少在她面前显露。
林语琪眨巴眨巴眼睛，凑穆泽洋跟前问：“穆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穆泽洋云淡风轻，答道：“字面意思。”
林语琪后撤一点，双手护在胸前，弱弱地说：“我……我……既不卖艺……也不卖身……”
穆泽洋怔住了，她这脑袋瓜，一天天的，转的些什么？
他弹了林语琪额头一下，“傻瓜，你又瞎想什么呢？我不是你……那个什么……嘛，当然要护着你啊！”
穆泽洋想说“我不是你老公嘛”，但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虽然他经常在外面跟别人说“我是林语琪的丈夫”“这是我老婆”，可对着林语琪的时候，他却很难将“老公”两个字说出口，总觉得有点羞羞的，而林语琪也确实没这么叫过他。
林语琪听到“护着”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一阵暖暖的。
她习惯了什么都靠自己，从小没有爸爸挡在前面，她并不知道有一个男人遮风挡雨是一种什么感觉，而俞女士也一直耳提面命地教育她“人要靠自己”。现在穆泽洋要护着她，说她心里不觉得幸福，那一定是骗人的。
“谢谢你啊～”林语琪声调里带了些软糯的温柔。
穆泽洋把人拢进怀里，轻轻拍了两下。
“不过，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
林语琪这个转折，让穆泽洋小惊了一下，脱口便问：“为什么？不信任我？”
林语琪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是想自己去处理，这个事虽然挺糟心，也挺影响我赚钱，但它不算什么特别大的事，尤其跟你手里那一堆事相比。”
“对我来说，这件事比其他事更重要。”穆泽洋打断了林语琪。
“你关心我，我懂。我就是觉得我自己能处理，我也不能什么事都依靠你，就像养孩子，也是要让孩子自己去历练的。”
“你不需要，你有我。”穆泽洋言简意赅，他想传达给林语琪的意思是他一直在她身边，她可以依靠和信赖他。
“嗯嗯，这次让我自己试试，好不好？你可以悄悄看着，我兜不住的时候你来收场，怎么样？”林语琪直勾勾地盯着穆泽洋，语气软的不像话。
穆泽洋最受不得林语琪这样，又应了下来。
“我把公司最好的程序员，还有律师，都调过来给你。”
“程序员？这个不用了，我也不需要去一一查IP什么的，那样太大材小用了，律师嘛……”林语琪在考虑，她要是都给拒了，穆泽洋可能会不干。
